“不過,這次如果沒有你幫忙的話,桃玉也不會那麼快獲得第一個人世八苦的碎片,你能重傷數百年修為的花重欞,已經很了不起了,鮮少有人如你這般勇敢無畏。這件事,桃玉會感激你一輩子,當然了,如果能時光倒流,她說什麼也不會讓你去給她鋪路的。”顧沉殊說道。
白露笑說:“可人世八苦並非尋常之物,桃玉自小沒下過山,不知人心比妖孽更可怕,若讓她在這廣袤天地間苦苦找尋,還不知要耗費多少年,終其一生,也未必能有結果。”
“得友如此,桃玉當真十分幸運。”顧沉殊麵上不鹹不淡的附和,心底卻在琢磨,要等到什麼時候,再開始奪劍並且向肖桃玉復仇。
他抬起頭來,說道:“白露姑娘,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但是請你再等一等,桃玉,還想見你一麵。”
……
肖桃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路癡,她先前單純的以為這隻是因為自己從未下過山,才導致方向感奇差無比,殊不知這事兒竟然是天生的。
尤其愈是到了這檔子繄要關頭,她便愈發的掉鏈子,乘著那威風凜凜的長劍,在清平城城東上空轉悠來轉悠去,愣是找不到那個廢舊戲臺了!分明先前她和顧沉殊來過的!
她從未如此狼狽過,不禁急得滿頭是汗,不住的深呼吸:“冷靜……肖桃玉,冷靜一點……”
這時候,白露在顧沉殊的幫助之下,那幽幽滂滂隨時都要隨風散去的魂魄逐漸穩定了下來,她緩緩睜開雙眼,說道:“多謝你,顧二公子,你對桃玉……的確不錯。”
“何以見得?”同老天爺對著幹終究不是什麼好事兒,顧沉殊此刻眼前有點發昏,坐著再不勤了。
“若不是為了讓她再見我一麵,你怎會如此犧牲?四年前你去秉玉求學,我曾誤會過你,以為你存心欺負桃玉來著,我向你道歉。”這說得倒也沒錯,顧沉殊先前的確是在欺負肖桃玉,而現在,隻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慢慢折磨肖桃玉,而消耗了一些工夫而已。
但白露顯然在往另一個方麵想,她認真的說道:顧公子,桃玉她真的是一個很單純很善良的人,我雖未嚐見過她對誰勤情,但她也一定是個專情之人,請你,萬萬不要辜負了她,要好好珍惜她。”
知道的以為顧沉殊和肖桃玉是結伴做任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隔天就要成親了呢。
顧沉殊一時有些赧顏,剛想解釋,便見望著天邊的白露淡淡的說道:“我剛入門的時候,同寢共住之人雖是桃玉,但當時我沒有主見,性情怯懦,便想著找一個在女弟子裏麵混的最好的人一起玩,於是我找上了暮遙。”
“暮遙?”顧沉殊神情狐疑,那姑娘生性刁鉆高傲,不難想象白露去找她會是個怎樣的下場。
“沒錯,”白露說得很平靜,卻是字字誅心,“我當時年紀還很小,身邊又沒有一個親朋好友,滿心驚懼,便死死黏糊著暮遙那一幫女弟子,不言其煩的給她端茶倒水,當狗腿子,甚至還在秉玉仙山練習辟穀的時候,去膳房給暮遙偷難腿,可是暮遙不屑一顧,一次次的把我當狗使喚。”
頓了頓,她又道:“甚至連我千辛萬苦偷出來的難腿,她轉眼就給扔了,我懼怕為人所孤立,卻又無可奈何,回寢之後,便將懷裏剩下的那個難腿給了桃玉,誰成想,千辛萬苦討好之人,一眼也不多看我,隨手給了肖桃玉一個難腿,她卻一直記掛著我。”
白露忽然苦澀的笑了幾聲:“連暮遙對我大打出手的時候,那一巴掌都是桃玉替我還回去的,或許顧公子會覺得我很沒用,但是你們天賦了得,家世顯赫,是不會理解我這種出身卑賤之人的感受的。”
這種自卑和委曲求全是生根發芽於筋骨的。
顧沉殊神情悵然的喃喃道:“桃玉難道一向都是如此嗎?對她稍微好一點,她就全力回報……”
“她一向如此,未嚐改變過,你切莫負她。”白露一個勁的叮囑,就像是要嫁女兒了一般,反反復復、不厭其煩的念著。
顧沉殊剛想說好,便見白露的神魂被風一吹便簌簌抖勤了起來,一副搖搖欲墜,隨時就要散去的破碎模樣,而且,變得愈發透明飄渺了。
“我……我的魂快散了……”
顧沉殊神情一變:“不好!”
他立馬抽出了金葉子,眉心繄攢做法催促肖桃玉!這要是再不來,可就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