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厚實的歐風窗簾拉得很緊僅有微弱到寸芒的光線少量的滲漏進來,屋子裏昏暗陰冷好像很多天沒有通過風見過光似的,隻有一個瘦高卻結實的人影癱坐在長長的淺綠色布藝沙發上。矮小的玻璃茶幾上雜亂不堪地疊放著幾碟煙灰缸,髒亂差都不足以形容這個充斥著酒味和黴味的房間。
齊文遠一把將手中早已皺成一團的報紙扔開砸在地上,長腿一伸用力地踹向茶幾,動作之後便是東西破碎的聲音——水晶煙灰缸在地麵砸成了一堆碎顆粒,一地的煙灰更增加了地麵的髒亂。
齊文遠提了褲子繫緊腰帶起身拿了車鑰匙就出了門,走到門口看到門前的全身鏡時隻是愣了一下就開了門,好像鏡子裏那個頹廢蒼白的男人並不是自己一般。
剛從別墅區裏出去就看見密密麻麻的人頭,至少有七八十人。齊文遠冷著臉掃了一眼就不管不顧地開車直驅向前,腦子裏莫名閃過一個好笑的念頭——全國的報社雜誌電視大概都派人來了吧。
車速開的很快,明明是晚高峰期間還有點堵車,齊文遠硬是開著120碼一點沒減速地飛馳到了天語娛樂樓下。
35層的小高層辦公樓窗明幾淨,陽光灑在玻璃幕牆上泛著不帶人氣的冷色。齊文遠也不顧罰款直接將車停在了天語樓前,打開車門就闖進了擁擠不堪的人海裏。
「齊文遠先生,請問你和潘倫先生是什麼時候分手的?」
「齊文遠先生,你消失的這兩天都在做什麼?請問你是不是和潘倫先生達成了什麼秘密協議?」
「齊文遠先生……」
套著薄層海綿的話筒一個個地擠到了齊文遠的臉前,人群推搡擁擠中忽然不知是誰用了一把勁一推,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腳步不穩向前一歪,廣播級話筒狠狠地砸中了齊文遠的嘴唇,不多時,鬍渣遍生的唇邊便有血跡滲出。
「齊……」
那個記者逮著了機會剛準備問些什麼,突然看見了齊文遠森冷幽黑的眸子冷冷地盯著自己。那眼眸如死水一般平和,毫無情緒。身體忽然感到一陣泛冷,他硬生生地將冒到嗓子裏的話嚥了回去。
彷彿是開了一個先機,就像是破窗效應一般,剛才還嘈嘈雜雜的記者人群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屏住呼吸看著麵色泛白氣色不佳的齊文遠,不再開口。
齊文遠收回視線抬首看著這棟樓的頂層,可惜玻璃幕牆的反光令他什麼也沒有看清。
下一秒他的視線筆直向前,人群如同摩西分開紅海一般自覺自主地讓出一條道路,齊文遠抬腿一步一步看似緩慢地走近了天語的大門。
電梯一路向上,難得的沒有阻攔暫停的直接升到了33層。
齊文遠麵無表情地走出電梯,高級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嗒嗒的聲音,往日有些吵鬧的33層不知為何今日安靜得異常,一整條走廊上卻不見一個人的蹤影。
不過齊文遠現在沒有心情計較這些。
他徑直地走到最頂頭的辦公室前停住了步子,猶豫了半晌還是抬起手敲了敲大氣漂亮的紅木刷漆木門。
「進來。」熟悉的聲音從屋內響起,良好的隔音效果在這種寂靜到詭異的環境中也隻能聽到一點點。
齊文遠如同過去這些年中一樣,按下門把進了門。
潘倫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正坐在真皮的黑色大椅上,雙手互插靠著柔軟舒服的椅背,望著一步步走近的齊文遠。
齊文遠眼神平靜地望著與平常無異的潘倫,歲月的侵襲在對方的臉上還是留下了一點足跡,皮膚再也不如十幾年前的光滑,細紋也漸漸侵上了眼角。
齊文遠冷笑。英俊的麵孔正是自己看了十幾年的熟悉,但是眼底的冷漠卻是從未見過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