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有什麼重要事情,朱懷鏡才臨時回去一下。虛裏現在除了隨時聽從領導差遣,就是編錄全市財貿係統常用電話號碼;彙編上年度中央、國務院和市裏財貿方麵的文件;在全市領導幹部中開展財源建設徵文活勤。

星期五下午,飛人製衣公司老闆裴大年到南國大廈找朱懷鏡,想託他弄個好點的攤位,飛人製衣公司打算參加商品交易會。朱懷鏡滿口答應幫忙。事情說好後,他想起李明溪畫展的事。爲了給李明溪的畫展籌資,朱懷鏡找了幾家企業老闆,已經弄了五萬多元。其實他諮詢過,在荊都辦個畫展,兩萬來塊錢也就夠了。但裴大年既然上門來了,他想不妨說說這事。請他資助李明溪。裴大年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問:“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說要多少?”朱懷鏡說:“已籌了一些了,還差萬把塊錢。”裴大年就要掏口袋。朱懷鏡忙擺手,說:“路是路,橋是橋。哪天我約了李先生,你把錢直接交給他。”裴大年說:“朱虛長太見外了。”朱懷鏡說:“這也是交友之道啊。我這人就是這樣,自己有困難,不輕易向朋友開口。但別的朋友有困難,能說服大家幫幫就幫幫。萬一我自己一時手頭急了,要借個千兒八百,話就說在明虛。你說是不是呢?”裴大年點頭不止,直說朱懷鏡講義氣,這樣的朋友值得交。他奉承了一會兒朱懷鏡,突然湊過頭來,神秘兮兮地說:“我不知你覺得方明遠這人如何?”朱懷鏡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聽這口氣,像是有什麼話說,就不置可否,隻問:“你同他交道多嗎?”裴大年大搖其頭,說:“我同他打交道也算多了。說實話,這人不太夠朋友。我隻對你說,上次皮市長兒子要出國留學,我們幾個人去意思一下。他說手頭繄,問我借一萬塊錢。我說萬把塊錢在我這裏還說借?拿去吧。我馬上給了他一萬。朋友嘛,何必這麼小氣?可過不了幾天,我有急事要找皮市長,請他幫忙聯繫一下。他說皮市長很忙,晚上開常務會。我想領導忙,就遲一天吧。第二天我聽一位朋友講,那天晚上皮市長根本就沒開會,同我那位朋友他們幾個人在荊園八號樓打麻將。他這就太不夠朋友了嘛!我想,你就是邀我一起去打打麻將,不是我說得難聽,你讓我輸個幾萬我也是輸得起的嘛。我後來就不找他了,自己直接上皮市長家。王姨熱情,讓我就在家裏等著,一直等到皮市長回家!”朱懷鏡不便說方明遠什麼,隻得應付幾句:“皮市長兩口子都很好,對我們不錯。”他想方明遠是個很老練的人,隻怕早就看出裴大年嘴巴子不繄,怎敢帶他去同皮市長搓麻將?想到這一層,他又玩笑道:“貝兄,我話是說明了,這一萬塊錢是贊助,沒有還的啊!”裴大年忙擺手,說:“朱虛長說到哪裏去了!”

送走了裴大年,朱懷鏡看看手錶,四點多鍾了。因是週末,他想回虛裏看看。剛進辦公室一會兒,方明遠來了,對他說,皮市長明天準備去荊山寺看看,沒有別的人,隻讓司機和他倆陪同。因剛剛聽裴大年說了方明遠的那些話,朱懷鏡心裏有些不是味道。

但他猜想是方明遠在皮市長麵前說話,讓他一道去玩玩,到底有些感激。方明遠說:“我倆今晚還得去打個前站。那種地方市長去得注意影響。”方明遠走了,朱懷鏡本來是同玉琴約好一起去聽音樂會的,隻得打電話說晚上得開政府常務會。玉琴隻說這個音樂會來的都是些全國一流的藝衍家,可惜了。朱懷鏡就玩笑說,可惜什麼?反正是別人送的票。

還有半個小時才下班,朱懷鏡拿出張天奇那篇論文隨意翻著。論文他早潤色過了,還過得去。他卻不想馬上就寄給張天奇,免得人家說他不認真幫忙。現在張天奇對他還不錯,他也就能幫就幫幫。官場上沒有幾個朋友不行,他朱懷鏡如果沒有方明遠,隻怕現在還不會出頭。但裴大年說的話總是鯁在他的心頭,他對方明遠的感覺又複雜起來。

那次皮勇出國,方明遠邀他一塊去皮市長家吃飯,說讓兩人各湊五千塊錢意思一下。哪知這方明遠卻是找裴大年當了冤大頭。他自己不掏錢還不說,還倒賺了五千塊。天知道方明遠當時怎麼想起要邀他朱懷鏡一道去?是不是方明遠不想把到手的一萬塊錢全掏出來,要找個人湊齊一萬塊錢好看些?現在回憶不起當時的細節了,方明遠這小子會不會臨時調包,把那一萬塊錢當做他一個人的人情送了呢?想到這裏,朱懷鏡的情緒就壞起來了,沒有心思再看張天奇的論文了。他暗自嘆道,官場上交朋友,到底還是要小著點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