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為丞相,章懷秋為禦林軍大統領,吉弟出任吏部尚書、唐年為都察院禦史。每一位跟著霍峰一路走過來的人都得到了他們相應的封賞,除了伊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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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宮在皇宮東南角的偏僻角落,霍峰派了人守在凝視宮外,伊重人可以隨意進出,但不許出宮,一旦他離開凝視宮,守衛必定會跟著他。霍峰還派了七八位太監伺候伊重人和兩個孩子的起居,在吃穿用度上他也沒有半點的剋扣。
除了偏僻了些,伊重人的待遇倒不像是被「冷落」,但怎麼看,怎麼像是被軟禁。
伊重人無視週遭的好奇與猜測。
凝視宮有一處很大的院子,以前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們不想被餓死,就得自己種菜種糧,所以凝神宮最多的就是地。伊重人帶著包子和豆子在地裏撒下菜種,種上花,搭上葡萄架,還讓人弄了兩個鞦韆,就像在藺府裏一樣。
這天,章懷秋來找伊重人,伊重人剛給菜地澆完水,一頭的汗。伊重人揮退左右,在亭廊裏擺上茶盅。
「什麼風把章大人吹到我這裏來了?」伊重人調侃。
章懷秋一臉的慍色,直接說明來意:「重人,你若想走,我馬上帶你走。」皇上把重人丟在這裏不聞不問,早就一肚子不滿的章懷秋要爆發了。
伊重人笑笑,把茶盅推到章懷秋跟前:「喝杯茶,消消氣。你不覺得這裏挺好的嗎?又清靜,又沒人來煩我。」
「我問皇上對你是何打算,皇上說這是他與你的事,叫我不得插手。重人,你我相識這麼多年,我瞭解你,若不是為了豆子,你絕對不會回京、不會進宮。隻要你一句話,我立刻帶你和包子走。」
「豆子呢?」伊重人的話音多了幾分冷意。他喝著茶,看著前方慢悠悠道:「皇上要怎麼對我,我都不懼,他再狠,也比不過張忠和孫季禹之流。我之所以留在這裏,隻是因為豆子,隻是不想包子和豆子分開。豆子一天叫我爹,我就一天是他的爹。」
「懷秋,你知道,我是個極為護短的人。明年的這個時候,皇上可能就有別的兒子了,但我,絕不允許有人欺負我的兒子。我要你牢牢掌握住禦林軍,告訴老哥哥,讓他跟皇上提,盡快立太子,還有豆子的王爺身份也要趕快確定下來。」
看著伊重人的側臉,章懷秋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將一切都收在掌握中的滬安衛千戶大人。他勾起唇角,喝下伊重人給他倒的那杯茶。他怎麼可以忘了這個人是誰?這人可是把整個南楚國毀掉的厲害人物。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放下空茶盅,章懷秋站了起來:「事情沒有眉目之前,我不會再來找你。」
伊重人點點頭。現在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他,他要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章懷秋走了,伊重人吹著秋老虎的熱風繼續喝茶,一派的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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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去找重人了?」禦書房,霍峰聽不出喜怒地問。
「回皇上,章大人和伊大人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一位太監站在霍峰身後躬身回道。
此人名叫盧濤,曾是越王府的管事太監,越王府被抄,他和其他人被關押在大牢裏,原本是沒命活的。不過由於伊重人的關係,這些人隻是被流放,保住了一條命。
霍峰起兵之後,盧濤帶著一部分人費盡辛苦地找到越王。盧濤算是忠心之人,霍峰命他暫管宮中內侍。
別人羨慕盧濤聲勢水漲船高,盧濤自己卻清楚,皇上命他「暫管」,那就是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盧濤馬上想到了「冷宮」裏的那個人。
皇上可是不止一次提醒過他要照顧好凝視宮的人,不得讓對方受一點委屈,盧濤若還不清楚那個人對皇上的重要,他也就不是盧濤了。
幾年來,他最清楚皇上有多惦記那個人,至於皇上的心思,盧濤明白。隻不過想到那人的性子和身份,盧濤有點沒底。
讓盧濤退下,霍峰在禦書房裏沉思。良久之後,他起身離開禦書房,前往凝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