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霍天一人便勝過千軍萬馬
七月的大熱天裏還發生了一件大事,昔日的轉運鹽使被曝出了幾十條罪大惡極的罪狀,滿滿的狀紙被貼滿雲錦城的大街小巷,供人圍觀。
一時間,整個江南道都亂了,所涉及的官員、富商、鄉紳足足有上百號人,隨便一撥都能帶出一籮筐的泥巴。
官場上人人自危,凡是有牽連的官員無不在第一時間銷毀了手頭上的證據,隻希望能平安度過這次劫難,可他們能銷毀自己手頭上的證據卻管不住別人那的,而且有些證據並不是說銷毀就能銷毀的。
前任轉運鹽使很快就被緝拿歸案了,而現任的轉運鹽使也沒討到好處,這事兒雖然不是他曝出來的,卻由他承載了整個江南的怒火。
他一個新上任的官員,論勢力比不過紮根江南數百年的大世族,論能力比不過在江南經營多年的文臣武將,不出幾日,這位新上任的轉運鹽使就被發現吊死在自家書房中,還留下一封請罪書。
百姓中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原轉運鹽使是出了名的清潔廉明,官聲很好,這樣的一個人突然有人說他十惡不赦,貪汙受賄嚴重,家財萬貫,稍微理智一點的人都不會立即相信。
反倒是接替他的這位新官,據說曾經是都察院的左副都禦使,名聲不太好,仇家還挺多,見過他的人都說此人迂腐不堪。
都察院本就是得罪人的地方,那人能升上左副都禦使的職位,還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官員才爬上去的,死在遙遠的江南,連個替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那雲錦城的知府一方麵派人清理大街小巷的狀紙,一方麵讓人封鎖消息,然後才寫了一封言辭懇懇的奏摺上報朝廷,企圖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隻是有人既然開了這個頭,又豈會被輕易打壓下去,於是沒過幾天,這件事便如一陣旋風刮進了京都,刮進了皇宮。
早朝上,皇帝看著麵前疊成小山的奏摺,頭疼地揉了揉腦門。
鹽務上的事他早有察覺,所以才會換掉原先的鹽務官,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接替,便委派了個性格最直的官員去,想著先頂替一段時間,待他偷偷查明真相再動手。
江南是整個大樑的經濟命脈,每年國庫有一半以上的稅銀來自江南,牽一髮而動全身,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妄動。
他這段時間身體本來就不好,易怒,一到夜裏就犯咳嗽,雖然服用的丹藥效果顯著,但當初送藥的人說過,這丹藥治標不治本,要想根治,隻能先找到病理。
可皇帝明察暗訪了這麼久,竟然連自己到底什麼毛病都不知道,身體不佳,精力就跟不上,他自然希望江南的事能拖一拖。
“都說說看,雲錦城的事情怎麼解決?”皇帝冷聲問,視線盯著下方的每個人。
他不信這件事會莫名其妙的爆發出來,這其中定然有個幕後主使者,至於他的目的,無非是想亂朝政,從中尋找機會。
朝上的文武官員你看我我看你,並不敢輕易發表意見,江南的事情看似很遠,實在與這廟堂千絲萬縷,在站的官員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從中受益,分了一杯羹。
“都啞巴了麼?”皇帝一怒之下,將高高的奏摺拂袖甩在地上,“往日彙報的時候不都把那姓唐的誇的有多清高,有多廉潔,現在好了吧,自打嘴巴,你們讓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朕,如何看待朕治理的江山?”
“皇上息怒,臣等有罪!”群臣跪拜。
“你們自然逃脫不了罪責,這鹽務乃稅收大項,每年戶部呈上來的帳本都說的很好,現在卻有人告訴朕,這鹽稅被貪汙了多少,被多少人私下瓜分,他們到底哪來的膽子,敢如此欺瞞朕,欺瞞天下百姓!”
戶部尚書渾身一顫,跪著爬出來,磕頭道:“皇上息怒,微臣監管不力,願意將功補過,重新整理查帳!”
“你以為朕還會信任你嗎?”
“皇上...”
“來人,先將戶部尚書押下去,你最好與這件事無關,否則朕誅了你的九族!”
皇帝陰冷生硬的語氣令在場所有官員都打了個冷戰,其實這種事以前不是沒發生過,江南多出貪官,鹽務又是其中之最,從建朝以來,不知道斬了多少貪官,就是德昌帝上位後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