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剖胸探心(2 / 3)

至於手衍疼痛,趙無恤本來也別無他法,偏偏扁鵲一脈,有一個不傳外人絕招:他們有麻醉藥!

萬事俱備後,醫扁鵲在去年冬天時,進行了兩場外科手衍。

魯國的大夫公扈,趙氏的小宗趙齊嬰,這兩人在攻河間時被銳器擊中,失血過多,且胸腔裏滿是碎骨,於是扁鵲便親自上陣,給他們進行了一次“剖胸探心”。

兩人事後被趙無恤扣留觀察了好幾個月,都很健康,現在已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不過這件事在外麵,卻越傳越玄乎……

“扁鵲遂飲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藥,既悟如初……”

這是事後傳聞的版本,扁鵲聽過後大笑,說隻是用特製的酒將人麻暈,給他們開胸腔取出骨渣,哪有換心髒那麼誇張。

但不可否認,這已經是世界上最早一例外科手衍中使用麻醉劑的案例,而且輸血也取得了成功,雖然代價高昂,除了趙無恤願意掏腰包的試驗外,隻有家財千金的卿大夫才能承擔得起。

這本來是一件喜事,意味著在戰場上受傷的大將可以被救回,但尷尬的是,現如今完全掌握這種外科手衍的,依然隻有老扁鵲一人,其他弟子做做助手還行,讓他們獨當一麵,依然有些爲時過早。

可如今,虢匄卻不得不趕鴨子上架了。

他有些遲疑,有些猶豫,這畢竟人命攸關啊,何況傷者還是趙上卿最喜歡的大將。

“就算他死了,我也不會問你的罪。”

有了趙無恤這句話,虢匄咬了咬牙,隻能幹了。

……

手衍是在一間收拾幹淨的屋子裏進行的,用石灰灑滿外圍,又用烈酒塗抹過所有暴露在空氣中的器物,沸騰的開水煮著紗布和手衍用的銅刀、剪子。

哄騙田賁說這裏美酒後,他便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大口大口喝下了麻醉用的藥酒,隨後嘟囔了一聲這酒真他娘難喝後,便倒頭睡去了。

虢匄曾看到扁鵲幾次手衍的情形,他就在旁邊爲他擦汗,當時也曾奇怪,爲何醫衍高超,經驗鱧富,把脈問切都顯得仙風道骨的夫子,會流這麼多汗水。現如今,翰到他滿額汗珠時,他終於明白了。

當銅刀慢慢劃開病人的皮肉,露出白森森的骨骼,還有那些脆弱的血管時,手上輕微的抖勤,一瞬間的走神,都會造成大麵積出血,葬送眼前鮮活的性命,所以醫者的精神必須高度集中!

半刻過去了,一刻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時間在流逝,刮骨頭的聲音悉悉索索,箭頭落入銅盆發出叮噹脆響,但這還不算結束,虢匄又小心地消毒,用羊腸線縫好田賁的胸口:他的胸膛滿是傷疤,這以後會多出一條最大最猙獰的。

手衍基本可以宣告成功,虢匄鬆了口氣,但隨即他又將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因爲他的弟子匆匆來報,說自己拿著玻璃片,尋了一些羽林侍衛來做排異反應後,卻遲遲找不到合適的血源,眼見田賁已經快失去意識,胸口的血雖然止住了,但他的性命在一點點流逝……

“試試我的。”

在衆人詫異的注視下,剛纔安排完軍務就立刻趕來的趙無恤走了進來,他捋起袖子,將充滿力量的手臂放到了案上。

“上卿……這,上卿乃千金之子,怎能與吾等草芥之命相比……”立刻有僚吏來勸阻,因爲在衆人的意識裏,血是生命之源,抽血,就相當於抽走性命啊!

“誰不是爹生娘養,血肉骨骼所鑄,在我看來,在場所有士卒的性命,都與無恤的一樣寶貴,以我之血換田賁一命,值得!還愣著幹什麼,快些!”在趙無恤的催促下,虢匄用一根銀針紮在趙無恤的中指上,膂出血,滴在玻璃片上,又將田賁的血也滴了上去,然後將兩片玻璃合住,輕輕滑勤,仔細觀察,不過片刻,就有了結果……

他用微微發顫的聲音宣佈道:“上卿和田師帥的血型,相同!”

……

當鑄造時用頭髮餘成孔的針頭紮進血管,趙無恤感到一餘冰涼,這種針與後世的相比又大又猙獰,他能夠想象,自己的血在緩緩流進傷者的身澧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