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是否自救,談翊有些記不清楚了,他的記憶裏隻剩下了大貨車眩目的遠光燈和鋼鐵撞擊時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巨響,巨大的撞擊力將他狠狠拍在了安全氣囊上,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就回到了這裏。

那種連兩噸左右的轎車都在發飄的車速,他以為自己要麽當場死亡,就算是僥幸活下來也一定是在醫院醒來,但他卻毫發無傷的躺在了自己家裏的臥室,這讓談翊感到十分的困惑。

但當他環顧四周,發現臥室的床頭沒有季淮買的小擺件,窗簾還是那個設計師選的遮光性不太好的款式,沙發沒有放在他習慣的位置,用來懸掛他當天要穿的衣服的原木衣架也不見蹤影。

談翊猛然起身,衝出臥室,在房子裏巡視一周,當他看到擺放在客廳架子頂層的那個花瓶的時候,整個人如遭雷擊。

這個花瓶當初是他和莊燁霖去國外旅遊的時候在一個不知名小店裏選中的,莊燁霖喜歡的不得了,死活要帶回來,擔心托運過程中損壞,談翊是一路抱回來的,多虧他那時候才十幾歲,但凡再大一點,這麽丟人的事他也做不出來了。後來莊燁霖離開,這個花瓶就被他放在了客廳裏,但後來蘭姨在找花瓶來裝季淮買的花的時候,不小心把它給摔碎了。

當時他還因此對季淮和甩過臉色,並且把蘭姨解雇了。

這件事是他心頭一個解不開的結,很多次午夜夢回,他都能回想起當自己將花束丟進垃圾桶的時候季淮震驚、受傷而無措的樣子,後來在季淮的遺物裏,他發現了一瓣已經幹枯皺縮的玫瑰幹花花瓣,那給他帶來的是一種類似於窒息的痛苦。

可是現在,為什麽這個本應已經稀碎的花瓶,會再次出現在這裏?

談翊盯著那個花瓶,頭腦飛速轉動,一個荒謬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先是驚訝於這種不可思議的假設,但緊接著,他飛快地回到了臥室,抓起床頭的手機,按亮屏幕。

屏幕上的數字證實了他的假設,接著他又打開了新聞、當日的股市和自己的工作郵箱,最終不得不承認,不管那個假設有多麽離奇,多麽玄幻,多麽不可能發生,可它現在就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他回到了七年前。

那個季淮剛剛畢業,他們還不認識的秋天。

一切都從頭開始了。

談翊的心髒狂跳起來,喜悅像是洶湧而來的浪潮一樣,幾乎將他衝擊的失去理智──他得到了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所有他犯過的錯,傷害過的人,一切他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彌補的過失,竟然以這樣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給了他一個補償的機會。

他甚至一度以為隻是自己死亡之前的走馬燈,是一場自我麻痹的夢,但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他的手機上接二連三的收到了當天的日程安排和工作電話,談翊終於相信,他是真的回到了七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