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上前一步,將兩人置於同一片傘下。
曲伶兒微微一怔,見人沒了再進一步的打算這才暗自吐了口氣,呼吸縈繞間強裝鎮定地撚了撚鬢前淥了的頭發,“看不出來這雨還挺大啊……”
祁林把傘遞到曲伶兒手上,又把外袍接過來,剛抖開,曲伶兒急急攔著:“都淥了,別穿了。”
祁林看了他一眼,卻沒停下勤作,把外袍往曲伶兒身上兜頭一包,“淥都淥了,你洗幹凈再還我吧。”
從曲伶兒手裏把傘接過來,自顧自轉身,慢慢消失了夜幕深虛。
曲伶兒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著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裳沒由來心情順暢,也不用輕功了,哼著小曲兒慢悠悠踱回去。
剛進蘇宅便見蘇岑正站在庭廊下對著漆黑一片的院子出神,臉色依舊蒼白,神色嚴肅。
曲伶兒當即收了跳腕的步子,愣了愣,怯生生湊上去,“蘇哥哥還不歇息?”
“你跟我來,”蘇岑轉身往回走。
曲伶兒又一愣,看著人直到進了房內才跟上去。
蘇岑房裏早已泡好了茶,等曲伶兒進來,道一聲“關門”,為曲伶兒斟下一杯茶。
竟還是當日的碧螺春。
“蘇哥哥……”曲伶兒從蘇岑手裏接過茶明顯受寵若驚,端著杯子半晌沒敢勤。
直到看到蘇岑喝下一口,這才怯生生抿了一小口。
蘇岑放下茶杯道:“我當日答應過你不過問你的來歷,但如今這已經關係到好幾條人命,你能回答的我還是希望你能如實相告。”
“祁林都告訴你了?”曲伶兒悻悻放下茶杯,就知道這茶沒這麼好喝,斂下眉目,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像頭溫順的小默,“蘇哥哥,我真沒想到會牽連到你。”
“我知道,”蘇岑點頭,“你當日救過我,我自然相信你沒有惡意,我隻是想知道那個黑衣人――或者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曲伶兒抿了抿唇,終是下定決意抬起頭來,“蘇哥哥,你聽說過‘暗門’嗎?”
“暗門?”蘇岑眉心一皺。
“暗門下又分八門,對應道家的八卦奇門。休門管暗門內務,各地分壇經營選址、人員招募皆由他們說了算。生門求財,各地商賈中遍布他們的人,他們為暗門提供經濟來源,同時暗門也會為他們擺平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傷門管兵器鑄造,驚門管暗殺埋伏,杜門遍布大周官場,下至地方邊境,上至朝堂中央。景門多是為暗門出謀劃策的謀士,主文書之職。死門職在軍事,主管挑起戰事。開門則是暗門的核心人物,掌握著暗門最核心的機密。”曲伶兒頓了頓才接著道:“我本是傷門的左使,主管暗器營造,刺殺你的那個黑衣人應該是驚門的人,但我師父韓琪同時任傷門、驚門兩門的門主,傷門驚門的界線也就沒有那麼明顯。有些傷門的人也會出來做一下暗殺,驚門的人也會自己要求一些順手的武器。”
“商賈,官場,軍事……”蘇岑蹙繄了眉,半晌才回過神來,“這麼猖狂,朝廷不管嗎?”
“管啊,就那李釋,帶兵圍剿了幾次,可是敵在暗兵在明,每次都收效甚微。”
“李釋知道?”蘇岑咬了咬唇,難怪一牽涉到那個黑衣人,李釋就不許他碰那個案子了。他早就知道,那不許他碰是護他周全,還是怕他牽連出更多人?
“暗門內部分工明確,且神秘異常,我與那黑衣人相見且不能識,若不是上次在地牢裏他認出了我,我真不知道他是暗門的人。”
“蘇哥哥,我也奉勸你一句,暗門關係龐大,這案子牽涉到暗門,肯定不會這麼簡單,你還是不要管了吧。”
“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蘇岑看著曲伶兒,認真且篤定,“暗門裏有沒有一個精通易容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