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牛不敢再去招惹鄭暘,這會兒正跟在蘇岑身後張望,被蘇岑回頭問道“這是你打掃的”,愣了一愣才意識到蘇岑問的是哪兒,急忙回道:“不是不是,義父的房間從不讓我進來,這都是義父自己打掃的。”
蘇岑點點頭,回過頭去對著灶膛口跪下來,探身往裏麵掏去。
不曾想這灶膛深得很,蘇岑試了幾次都不得法,隻得沖外喊道:“鄭暘,過來幫我一把。”
鄭暘和寧三通聽見勤靜齊齊趕來,看見如此場景急忙上前道:“這是怎麼回事?”
蘇岑回頭道:“拿蠟燭過來。”
寧三通急忙找來燭臺遞上去,蘇岑借著燭光才將灶膛裏看清個大概,再經摸索竟從裏頭掏出個木盒來。
一個紫檀木的盒子,盒蓋上精雕細鏤了兩隻交頸的鴛鴦,蘇岑看了一眼順勢把木盒遞給鄭暘,這才起身站起來,拂了拂身上的灰塵。
“總算叫我們給找找了,藏得這麼深,肯定是值錢的東西,”鄭暘迫不及待地將木盒打開,隻見那裏麵的絹布上躺著的是一方墨綠的玉器,兩指粗,幾寸長,前粗後細,壁上還刻有凸顯的細紋。
蘇岑和寧三通對視一眼,果不其然都從對方眼裏找到了答案。還沒來得及製止,鄭暘已經把東西掏出來了,拿在手上仔細琢磨了片刻,一時也看不出是個什麼玩意兒,隻是看著像個值錢的物件兒,便抬頭問道:“這是什麼啊?”
蘇岑赧於開口,寧三通猶猶豫豫半晌,才道:“玉……莖。”
正要把東西湊到鼻子下去聞一聞的鄭暘:“……”
方才還細細琢磨的東西一時成了燙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鄭暘在手裏顛了幾顛,不曾想剛剛一直守在門口的陳阿牛突然沖了進來,猛地一把奪過鄭暘手裏的東西,抱在懷裏不撒手了。
鄭暘反倒鬆了口氣,好好拎起衣袍仔細擦了擦手,憤然道:“果然是個醃臢太監,沒想到竟然好這一口,小舅舅肯定就是被他栽贓的!”
“義父不是醃臢的人!”陳阿牛突然出聲道,“義父他既不養孌童,也沒有禍害人家的黃花閨女,他一輩子不能人事,寂寞時不過是關起門來聊以自慰,你憑什麼說他醃臢?!”
蘇岑皺了皺眉,“你見過?”
“我……我有次起夜時不小心撞見過。”
這陳阿牛知道陳英那點特殊的癖好,卻還是不離不棄地悉心陪伴,倒也算是個忠孝之人。
“我義父是個好人,”陳阿牛用手背摸了摸眼淚接著道,“小時候我流落街頭,誰見了都欺負我,就是義父救了我,給我好吃好喝,還教我識字做人。他不是壞人,他說是那個王爺做的,那肯定就是他做的!”
鄭暘上前一步,“你給我過來!”
蘇岑攔了鄭暘一把,這才看著陳阿牛道:“你說你義父是個好人是因為他救過你,那王爺早年間在戰場上披荊斬棘,抵禦過強敵外侮,後來臨朝攝政,挽救過萬民蒼生,你說他是壞人嗎?”
陳阿牛抿了抿唇不作聲了。
“就像你信你義父一樣,我們也篤信王爺絕不會殺害先帝,所以這件事上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你義父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屍澧陳放了那麼久也不得下葬,難道你就不想抓住真兇,還你義父一個公道?”
陳阿牛又抿著唇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才道:“出事之前是有個人來找過義父。”
眾人眼前一亮,齊齊看過去。
“是誰?”蘇岑問道。
“是誰我不知道,”陳阿牛搖了搖頭,“我隻知道他跟義父談了很久的話,他剛來義父就遣我出去買菜了,我回來了他還沒走。可他沒留下來吃飯,義父留他他也不肯,最後走的時候義父還把人送到門外,又站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鄭暘追問道。
“長什麼樣子我沒看清,”陳阿牛抿了抿唇,“可我記得,他手上帶了一隻純黑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