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蘇岑是被鄭暘的砸門聲吵醒的,睜了睜眼才發現天光已經大亮了,算算時辰上午都快過半了。
一邊著急忙慌穿衣裳一邊惡狠狠地瞪了眼一旁幸災樂禍的人,昨晚不出意外兩人又折騰到後半夜,任憑他啞著嗓子求了又求李釋就是不肯給他一個痛快,最後到底是怎麼睡過去的他已經毫無印象了——到底是睡過去的還是暈過去的也不記得了。
本來時間就寶貴,再這麼浪費下去他直接收拾收拾等著過年得了。
更可惡的是這罪魁禍首早就醒了,就在一旁捧著杯茶看著他睡,一點勤靜都沒有,是生怕把他吵醒了。
蘇岑手忙腳乳地把衣裳穿好,外袍也來不及穿了,提上便走。臨走瞥了眼李釋,隻見人氣定神閑地指了指剛才送過來的食盒,挑眉笑道:“不用了飯再走?”
“不吃!”蘇岑恨恨咬牙,摔門而去。
出了興慶宮的大門看見鄭暘蘇岑才慢慢放緩了步子。
鄭暘已經在門外站了小半個時辰了,他自己進不去也沒法把裏麵的人叫出來,在門外跟兩個守門的侍衛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個時辰,臉色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氣的,鐵青的厲害。
“小祖宗,你可算是出來了,”鄭暘重重吐了口氣,“我理解你們小別勝新婚的心情,可凡事總得以大局為重嘛,夜裏累垮了身子你白天還怎麼查案?”
蘇岑:“……”
“小舅舅也是,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輕重緩急,”鄭暘拉著人邊走邊道,“老胳膊老腿兒,也不怕把腰折了。”
蘇岑心道那可不是老胳膊老腿兒,根本就是鋼筋鐵骨,臉麵上有些掛不住了,隻好岔開話題道:“咱們今天去天牢,有些事情我還得找祁林問個清楚。”
鄭暘點頭,跟著走了兩步又道:“對了,今天早朝上出事了你知道嗎?”
蘇岑腳步一頓,“怎麼了?”
“有兩個官員上奏折說小舅舅的案子還有疑點,不該這麼草率地就圏禁了。”鄭暘拉著蘇岑上馬車坐下,“結果被李晟直接下獄了。”
蘇岑神色一凝,“隨意關押朝廷命官?李晟真當朝堂是他那暗門了嗎?他以什麼罪名把人下的獄?”
鄭暘抿唇:“寧王同黨,隻這一條就夠了。”
蘇岑蹙眉,“那小天子呢?滿堂朝臣呢?就由著李晟這麼胡來?”
“楚太後病重,小天子已經有幾天沒上早朝了,其他人……其他人大都還是觀望態度,還都沒表態。”鄭暘嘆了口氣,又道:“所以我才著急啊,到時候就算你把小舅舅救出來了,這朝堂上敢說話的人也都被李晟抓起來了,留下一群唯唯諾諾的墻頭草,誰還替小舅舅辦事?”
“溫修呢?”蘇岑問,“他也在觀望?”
片刻之後鄭暘點了點頭,“觀望黨裏為首的就是溫修。”
蘇岑抿著唇靜默了片刻,突然抬手敲了敲車壁,吩咐外麵的車夫,“不去天牢了,去溫府。”
鄭暘抬頭,“你要去找溫修?”
“也不能由著李晟指鹿為馬為所欲為,溫相本就是王爺這邊的人,手底下還有老相爺那一幫老臣子,隻要他表了態自然會有大批的人追隨,我就不信李晟能把半朝臣子都抓起來。”蘇岑低下頭輕聲道,“王爺的根基不能垮,這些人雖然還是觀望態度,但是非對錯心裏應該都有考量,如今有人肯站出來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日後還會有更多人的。”
鄭暘點點頭,終於是不再說什麼了。
到了溫府門口卻還是被攔在了門外,溫府的下人早有準備,看見蘇岑的帖子便直接遞還了回去,語氣也敷衍了不少:“我家老爺不在,您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