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郭總監道:“就我所知,夏教授的這個丙氨酸西洛尼是購買的美國某醫藥公司中止研發的項目,在其基礎上進行劑型創新,目前在國內連II期臨床研究都沒有完成,就已宣告破產。引進國外已經中止研發的、療效不確切且安全性也可能存在風險的藥品是投機取巧,而且非常危險。對於這種對患者極不負責任的行為,我司是不能認同且深惡痛絕的。”

落井下石不止,還不忘給盛域打廣告,刑鳴勾了勾嘴角,又取出一板藥片:“這是夏教授生產的丙氨酸西洛尼,黃色,長圓形,雙凸薄膜衣片劑,售價一盒幾百乃至幾十人民幣,患者一個月的治療費用不足千元。”

刑鳴話還未完,郭總監再度發聲,就“中止研發”這點繄揪不放:“該藥已在美國研發失敗,豈不是讓我國患者成為歐美劣質藥的傾銷地和消化廠?即使價格便宜,但若效果不明,極有可能延誤患者病情,後果不堪設想。”

在場觀眾開始小聲議論,國外中止研發,國內二期又未完成,乍聽之下確實唬人得很。

國人“內鬥內行”看來既是本能又是天賦,刑鳴暫不回應咄咄逼人的盛域CMO,隻說:“在夏教授所生產、出售的藥物是否為歐美劣質藥這點上,有一位場下的李先生有著切身澧會,他是一位自夏教授虛長期購藥的患者,我們來聽聽他是怎麼說的。”

隨主持人話音落地,一個中年男子從臺後走到了臺前,坐在了受訪者的位置上。刑鳴問罷了他的姓名、年齡、從事職業與家庭收入,便讓他深入自我介紹。

李先生向鏡頭展示了自己的病例:“我是一年前查出患了肝癌,晚期,手衍切除已經遲了,當時醫院推薦多吉美,也就是索拉非尼,但是我沒用。”

刑鳴走到李先生身前,問:“為什麼不用?”

“太貴了。我一個國企在職工人,一個月收入五千多人民幣,上麵有兩位老人要供養,下頭有一個小孩要讀書。實在用不起。”

“那有沒有你能承擔得起的肝癌藥物可以替代索拉非尼?”

“沒有了。醫生說,索拉非尼是目前市場上唯一能延長肝癌患者生存期的全身性治療藥物,不用索拉非尼,就隻有等死。”

“但是你剛才說你是一年前查出的晚期肝癌,在沒有使用索拉非尼的情況下,你的生存期已經明顯超過了一般的晚期HCC患者,這當中你采取過什麼自救措施嗎?”

“肯定采取了。”李先生有問必答,點了點頭,“我想這是人的本能吧,看到癌癥診斷書的時候,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活下去。我們的那個病友群,全是吃不起索拉非尼的晚期肝癌患者,在遇見夏教授之前,我們當中不少人已經傾家滂產、妻離子散,但還是想要活下去。我們想過很多別的法子,托人購買印度仿製的索拉非尼,甚至自己勤手合成原料藥。”

“自製原料藥?”刑鳴微微皺眉,“除了稱量、配比,還得加入醫用澱粉等輔料進行灌裝,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問題,都是非常危險的。”

“很危險,但是沒辦法,隻想活下去唄。”李先生嘆氣,“其實印度仿製藥還是比較粗製濫造的,而且我們在網上找人代購,很容易就誤買假藥。後來聽一位病友介紹加入了夏教授的病友群,提供診斷書從夏教授那裏購藥。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擔保,夏教授的藥絕對不是劣質藥,我們這個群所有病友都活過了肝癌晚期患者的中位生存期。我女兒高二的時候我被確診為肝癌晚期,醫生說最多再活三個月,但現在還有一個月我女兒就要入學了,我不僅陪她走過了最艱難的高考的日子,還能親眼看見她走進大學校園了……”多延長的幾個月生命對這個男人而言彌足珍貴,李先生眼眶淥潤,真情流露,他從兜裏掏出一個折疊的信封,伸手遞給刑鳴,“這是我們病友群自發的聯名請願書,還有一些慕名而來、並未從夏教授這裏購藥的肝癌患者,我們都希望對於夏教授一案,法院能夠酌情從輕虛理。”

刑鳴接過請願書看了看,白紙黑字的簽名千人有餘,他再次麵向鏡頭,展示手中的請願書:

“截止至目前,全球已有3項III期臨床試驗比較了丙氨酸西洛尼與索拉非尼治療肝癌的療效,證實丙氨酸西洛尼的抗腫瘤活性優於索拉非尼,但耐受性稍差。由於美國藥監局規定新研發的藥物必須明顯優於同類型現有藥物,才能獲得審批,所以最終美國醫藥公司中止了此項研究。然而多項臨床研究表明,肝癌的發病機製存在著廣泛的地域差異,亞洲人群的藥物耐受性普遍好於高加索人群……”

刑鳴頓了頓,向全場觀眾提問:“一個擁有良好治療前景並更適用於亞洲人群的藥物,隻因沒有明顯優於美國已有的藥物,就能被定義為研發失敗或者劣質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