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澍推著車到大路邊,祝苗跟在他旁邊,嘟嘟囔囔地小聲說話。
“你以為這樣就能甩掉我啊,你都沒給我把事情說明白。”他絮絮叨叨地說道,“哥,你媽媽這樣我也覺得很難受,但是我怎麼會因為這樣就不喜歡你啊。有病的人就不能被喜歡嗎?那以後搞對象先去做澧檢好啦……”
“再說了,我也不怎麼樣啊,你看我又沒有錢,成績也不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但你不也喜歡……”
說著說著,祝苗的聲音一點點地低下去了。
項澍回過身去,寂靜的郊區公路上隻有他們倆人,祝苗看了看他,有些不安地說道:“哥,你喜歡我的吧?”
項澍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說:“回去說,上車。”
祝苗乖乖地戴上頭盔,跨到車上,手扶著項澍的肩膀,在他耳邊說道:“咱們回家嗎?去海邊好不好。”
項澍沒有猶豫,“嗯”了一聲答應。
祝苗:“開慢點。”
項澍發勤摩托車,真的開得很慢,沿著路一路開回去,祝苗摟住他的腰,挨在他背後,像個持續發熱的小恒星。
還是那一片海,還是那一個礁石,車停在沙灘上,他們靠著礁石,肩並肩坐在沙灘上。
“哥,”祝苗的聲音和著海浪聲,“你想說什麼都行,我都想聽。”
項澍看著漆黑一片的海,看著星星和月亮,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但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一切都變得容易許多。
和何錚相遇的時候,他剛剛開始治病,藥物治療與心理治療相配合。他那時候和祝苗差不多大,經常徹夜徹夜地睡不著,興竄快樂的時候覺得世界上沒有一件事能難得倒他,抑鬱發作的時候卻覺得自己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連自己都找不到自己。
何錚開咖啡廳,教他咖啡,他迅速地對何錚產生依賴,但他不知道,依賴是比愛要危險得多的情緒。他狂躁發作的時候,打了和何錚有糾紛的商業合作夥伴,他一個人坐在了派出所,等何錚來領他。
他也帶了何錚來看他的媽媽,她在他們倆的麵前歇斯底裏地將布娃娃的腦袋扯了下來。
何錚明顯嚇壞了,他能感覺到。
這很正常,他的父親就是被母親反復的病情折騰得筋疲力盡,然後離開的。他和何錚最終還是分開了,分開之後,他努力地去做那棵隱蔽別人的大樹,因為他知道,讓別人依賴,總好過依賴別人要好。
後來,他的病情漸漸穩定下來。
他也開始開咖啡店,愛上咖啡,他和何錚再次見麵的時候,彼此平靜地寒暄。知道這時候,項澍才明白,他們之間可能並沒有真正地愛過。何錚像隨手照顧一隻流浪貓一樣收留了他,他則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何錚。
而現在,他有了更多的餘裕去愛人,也有了更多的餘裕來讓別人愛。
祝苗把下巴擱在膝蓋上,靜靜地聽,是個非常合格的聽眾,眼睛裏閃著光。
他說:“哥,對不起,今天不是我生日,我騙你了,我就是想和你呆在一塊兒,讓你講你的事給我聽。”
項澍手上有祝苗的身份證復印件。
他說:“我知道,小騙子。”
然後他們接吻了。
作者有話說:
休息三天,周日更。
我感覺整個感情線比較清晰了,差不多可以完結了,出遊的部分放在番外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