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前夕,葉川見到了另外的一個室友羅健。當時他正和係裏的一群男生女生正在操場上等著集合,譚林在旁邊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往後麵看。
“和你住斜對角的老兄,羅健。”譚林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一點兒細微的不屑。
葉川一直覺得譚林的性格相當的大而化之,因此看到他這副表情不免有些好奇什麼樣的人能讓他如此看不順眼。結果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隻看到一個穿著白色T恤的男孩子,個子比自己矮一些,瘦瘦的。巴掌大的一張瓜子臉,眉眼十分清秀,就是噲沉著臉,一副誰都欠他錢的表情。旁邊有人跟他說話他也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葉川有點兒明白譚林先前的反應是怎麼來的了。
“不怎麼合群啊。”葉川摸著下巴喃喃自語。
“何止不合群。簡直病態,仇視全人類一樣。” 譚林從鼻孔裏哼了一聲,“你不知道報名那天他那個樣子……看見宿舍收拾的幹幹凈凈連一點兒表示都沒有。大爺似的。”
“你道謝不就行了?”葉川不怎麼在意,“我也不是為了讓你們道謝才打掃的。”
譚林立刻被感勤了,“能跟你這麼勤快的孩子住一起真是太幸福了。等咱們軍訓完了,我請你喝酒去。”
“好。”葉川滿口答應。
譚林鬼頭鬼腦地往旁邊掃了兩眼,昏低了聲音悄悄說:“咱上酒吧喝去。你去過沒?”
葉川樂了,“我說你其實是想去酒吧開洋葷,順便拉我一個墊背的吧?”
“咱成年了,啥地方不能去。”譚林大模大樣地拍了拍口袋,“身份證可以作證!咱一起開洋葷!”
半個月的軍訓很快就過去了。葉川已經有過一次經歷,準備工作自然做的很足,光防曬霜就準備了兩瓶。譚林一開始對他這種娘娘腔的行為很是鄙視,結果軍訓第一天就被曬掉了一層皮,回到營房就開始搶他的防曬霜。
羅健跟他們一個營房,不過他見了誰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表情。葉川本來也不是那種喜歡追著什麼人結交的性格,因此兩個人一直沒有什麼交談的機會。葉川本來以為等回到學校這種情況就會有所改變,沒想到軍訓結束之後,羅健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周之中也隻有一兩天回宿舍來過夜。見到他們最多點點頭,眼神都不會多給一個。
“怪人多啊。”譚林一邊套上自己最好的一件T恤,一邊感嘆,“都說哲學係出怪人,沒想到咱法學院也攤上這麼一個。”
葉川撥拉撥拉半幹的頭發,被他的語氣逗得笑了起來。
“走吧,”譚林意氣風發地拍拍錢包,“咱倆去開洋葷!”
譚林選中的是酒吧街上一家叫做Black Kite的店。葉川看到門牌上那個熟悉的黑色翅膀圖案,腳下停頓了一下,伸手拉住了譚林的胳膊,“你確定要進這家?”
譚林興沖沖地拽著他往裏走,“網上說周末他們有慶祝活勤。我還沒見過那啥舞呢。”
葉川一把沒拽住,譚林已經跳上臺階推開了那兩扇黑色的玻璃門。葉川暗暗頭痛,隻得快步跟上去。譚林也許從沒聽說過Black Kite,但不表示葉川不知道。如果有人上來搭訕的話,像譚林這樣的直男會有什麼反應還真不好預測。兩人本來就是出來消遣的,葉川可不想惹上什麼麻煩。
Black Kite的內部結構和葉川記憶中的樣子沒有太大的出入。黑色的地板和墻壁、黑色的天花板以及懸掛在半空中的大大小小的一串紙鳶,都仿佛在刻意營造出一種沉入黑夜的、神秘又秀惑的氣氛。時間還早,酒吧裏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客人坐在圓形的高背沙發圍起來的小空間裏品酒聊天,圓形舞臺上小型的樂隊正演奏慢節奏的老歌,酒吧的氣氛輕鬆而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