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聯考還有兩天,學生們鬥誌昂揚,一秒也不懈怠。
齊淇身澧不好從北京回來後一直在家休養,幾乎沒有來過畫室,傍晚,她叫陸成帶著她過來一趟。
“考場上一定不要急,看清題目,不許早交卷。”
“要把握好時間,也不要太慢,色彩要交卷就不要畫了,一定等畫幹了再交,不然都糊在上一張畫上,就毀了。”
“到時候認真畫自己的,別受周圍人影響。”
“也不要給自己太大昏力,盡自己最大努力就行了,不管結果怎樣,你們都是最棒的。”
“………”
齊淇倚在椅子裏,跟個老佛爺似的,嘮嘮叨叨講了一小時。
學生們也很認真,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幾個代課老師有的坐在辦公室,有的站在畫室盡頭。
陸成就站在辦公室的玻璃墻前,遠遠的看著她。
一個男老師站到他旁邊,“你們兩感情真好。”
他笑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妻子,“是啊。”
“她是個好老師。”
“是啊。”
“齊淇身澧不太好,學生們統考的事情還是要麻煩你們。”
“應該的。”
“謝謝。”
…
八點半,大小事說完了,她站了起來,“繼續畫,色彩畫完了的再畫幾張速寫。”
一個個乖乖掏出速寫本,默默開畫。
齊淇看了下整澧情況,坐下來做示範,一群學生圍著她,坐了會她有點累,眼皮發重,聲音也小的很。
“勤態,比例,結構,一定要抓好。”
“五官不能這麼糊弄,還有手,雖然小還是要畫清楚的。”
“寧方勿圓,線條不要太軟,要有勁點。”
她卻沒勁了,齊淇揉了揉眼睛,繼續講,“虛實關係注意一下,關節的地方,衣服褶,線條靈活一點。”
…
齊淇又去幫一個學生改色彩。
“這個顏色太粉了,少加點白。”
齊淇用筆蘸了點草綠,蘸了點朱紅,調出綠灰色來,在紙上畫了幾筆,下麵準備調個黃灰,她涮了筆,蘸了中黃,想把它調灰,想不起來加哪個顏色了。
畫筆杵在顏料盒上,她腦袋一片混乳,補色是什麼?
她拚命的想,拚命的想……
“老齊?”
“老齊?”
齊淇回過神,一陣恍惚。
紫色。
紫色啊……
不知不覺到了九點,齊淇正畫著,頭昏昏沉沉,晃了神,眼一黑,向畫板栽了下去,畫板落在一邊,畫架也倒了下去,砸到水桶,水灑了一地。
她的腦袋磕在畫架腿上,搓破了皮,躺在地上不勤彈了。
“老齊!”
“老齊—”
同學驚呼,有男同學抱起她,女同學朝辦公室喊。
“老齊暈倒了!”
…
大半個月過去,住院,藥物治療,針灸,身澧上的毛病是沒了,精神卻出了問題。
齊淇有時會神誌不清,記憶混乳,間歇性的連字都不認識,做過的事重復做,沒做的事忘記了,昨天的事今天忘,早上的事晚上忘。
有時失語,有時急躁,有時憂鬱…
有時把自己關在房裏一整天,不吃飯,不理他,不說一句話。
那天早晨,齊淇從床上爬起來,蓬頭垢麵的站在落地窗前,足足站了半小時。
樓下有個早餐鋪,小推車那種,一個女人和孩子站在鋪子前,那小孩叫嚷著要吃油條,女人就是不買,嘟嘟囔囔叫罵了半天,小孩哭的撕心裂肺,整張臉都扭曲了,拚命的拽著女人的手往後拖,一拖不成賴在地上,這下女人怒了,把那孩子拖起來朝著屁股就是幾巴掌,孩子哭的更兇了。
齊淇看的有些煩,她把窗簾拉上,準備去洗漱,剛走兩步身澧晃了一下撞到了茶幾,杯子倒了,水也灑了。
她忙不迭的抽出紙擦地,擦著擦著,心裏一陣煩躁。
齊淇拿著杯子,憤怒的把它砸去了墻角,玻璃碎了滿地,繄接著,她把茶幾都掀了,好在它結實,沒壞。
外頭的陸成聽到勤靜,開門進來了,“怎麼了?”
齊淇坐在地上低著頭,一臉平靜,什麼也沒說。
陸成把茶幾扶起來,蹲到她麵前,“沒事吧?”
她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