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堯瑟瑟發抖, 說起來這不是那條大魚給別人看的夢境嗎?為什麽被拖進來的會是他!

可是再害怕, 一切還是得繼續, 他現在是夢中人, 無法擺脫夢境的操控。

所以枚堯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軀體裏吐出不屬於自己的聲音:“用力!你們手下的鑄材是天賦的美質, 隻是其中摻雜了雜質,鑄師就是要用最高的溫度和千萬次的錘煉,將其中的雜質完全剔除, 得到鑄材最純粹的本質,隻有最幹淨的材料, 才能熔煉出最鋒銳的劍!”

“是!”幾百名工匠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呼號。

枚堯聽著整齊的呐喊,油然而生出一種一呼百應盡在掌握的爽感,算了算了,反正進都進來了,不管怎樣都得跟著夢境走一遭, 既來之則安之吧。

正在他放棄抵抗,作出一副大鑄師的樣子, 和髙鉞王一起巡視鑄劍穀的時候, 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與眾不同的聲音。

“大師, 我有不同的想法!”

你有個屁!這是枚堯聽到這句話的第一想法。

不過在夢境裏,申屠聿的反應和他還是不同的,在夢境的操控下,枚堯將視線投到了那個和他抬杠的人身上。

那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小小少年,裹著一層簡單的獸皮,露出精壯的上半身,蜜色皮膚因為鑄劍穀炎熱的環境滲出一層層汗,一雙眼睛卻像是兩汪明亮的清泉。

不待申屠聿作出反應,髙鉞王已將搶先開口:“哪裏來的奴隸如此不守規矩,申屠大師的話也是你配反駁的嗎?拉下去,鞭二十。”

周圍的兵士立刻領命上前,少年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

枚堯心裏其實蠻爽的,讓你不分場合的多嘴,挨抽了吧,不過作為申屠聿的他,還是抬手叫停了這項活動:“慢,你剛剛說什麽?”

少年掙脫兵士的手,一雙眼睛認真地看向他:“申屠大師,您說鑄材是上天賜予的美質,這點我非常讚同,可是您要我們剝離一切雜質,提煉出最單純、最幹淨的本質,以此發揮出鑄材最完美狀態這個想法,我並不完全讚同。”

我管你讚不讚同呢?枚堯瘋狂吐槽,不過還是得在申屠聿的身體裏聽少年把話說完。

少年雙眼發光地看向申屠聿:“上天賦予了鑄材最完美的本性,可也賦予了它們不同的個性,比如水流柔軟、砂石堅硬、泥土隨和,在砂石中提煉堅硬,無論提煉多少次,它都是一捧堅硬的散沙,然而讓它和泥土水流混合在一起,卻可以變成另一種更堅硬的東西。”

“所以大師我想,會不會有一種材料對於鑄材來說就像水一樣可以滲透到肉眼不可察的縫隙裏,將材料的漏洞填滿粘合,使之變得更加堅固,或許我們不應該一味追求鑄材的單純,而更應該考慮它和其它材質的融合,我把這種鑄煉方法叫‘融煉’,大師,你覺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