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滿非常誠懇地搖搖頭:“看不懂。”
兵書無趣,周江滿與之實在沒有眼緣。
李舟秋的眼神軟下來,就著周江滿手中的書,溫聲解說。晨光未亮,房內還燃著搖曳的燭火,將兩人的臉頰映襯的十分溫柔。
一卷兵書還沒解說完,就聽到外麵來往士兵的高聲談論。
“真扒了衣服掛在城牆上了?”
“可不就是嘛!哎,你幹嘛這個表情,那是敵軍好不好,敵軍!他昨晚還想燒我們的糧倉,對他仁慈就是對我們的殘忍!”
“可、可……殺了他不就好了,何必折磨。”
“呸!”一句話惹得另一人大怒,他聲音激憤:“何必折磨?你同情敵軍,他們可有同情過我們?!”
“當年在宿繼穀,李大將軍被萬箭穿心不說,還被池陽國的王八羔子你割麵毀容,吊在宿繼穀曬!”
“身上千瘡百孔,無一處是好的,那時他們怎麽不心善給大將軍留個體麵?!”
他越說越怒,還隱隱帶上了哽咽:“此結,此仇,此怨,將他們挫骨揚灰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同伴的聲音弱了下去:“我知道你受過李大將軍的恩,對池陽國恨之入骨,是我錯了,你、你別生氣。”
突然提到自己,李舟秋愣了下,隨即又笑。
戰場烽火,硝煙無情,規則是贏者定下的,勝是鐵馬山河中唯一的道理。當年在宿繼穀是她敗了,達奚玉山待她屍身的手段是狠了些。
但論對錯,他沒錯,周淮席亦沒錯。
萬箭穿心,割麵毀容。
士兵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燒紅的火鉗,無情狠冽地戳在周江滿的心坎上,燙得她眼尾直顫。
外麵的士兵還在交談。
“哎我有一事一直不解,李大將軍當年怎會選在宿繼穀開戰?那地形,明顯不利於我們……”
怒意昂然的人忽一怔,他沉默片刻,聲音低了下來:“沒有,大將軍沒有帶我們在宿繼穀開戰。”
同伴不解:“什麽意思?”
“那夜是她獨身前去的,死在宿繼穀的隻有大將軍一人。我們得知消息時,大將軍已殞了。”
同伴懵了,道:“獨、獨身殞了?不是說宿繼穀一戰,殲滅敵軍數萬?”
正震驚時,就聽身邊人繼續道:“的確殲敵上萬,但那是大將軍戰亡後屍首被掛在宿繼穀,龔將軍帶領我們前往奪回大將軍屍首時的戰績。”
提起那場奪屍之戰,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種情緒滿腔,心髒快要跳出身體的感受。
為了將大將軍帶回去,所有人都像瘋了般廝殺,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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