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秋轉頭看她:“學堂?”
周江滿頷首,道:“這些難民裏,有的是因為老家遇到大旱或澇災,家中顆粒無收不得已才出來,有的則是因為無田無家才四處流浪淪為難民。”
“有家的呢,等過完冬,天氣變暖,還能再回去尋個營生。那流浪的,一沒本事二沒家園,還是隻有繼續流浪。”
李舟秋聽得連連點頭:“說得有道理。”
周江滿說起這些時,聲音不疾不徐,沉穩有度。
李舟秋知道她沒說完,安靜等著她的下文。
果然,周江滿繼續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些難民沒有謀生的本領,就算設再多的粥棚,也還是難民。”
“不如我們就設個學堂,年齡小些的,就去學堂學識字讀書,至於年長的,就教他們謀生的本事。”
從主院出來後,周江滿去隔壁院子找了教習她刺繡的劉嬤嬤,讓她尋幾個人來教習難民中的女子做女紅。
甭管是繡還是製衣,學會了至少是個手藝,還能做點手工活養活自己。
劉嬤嬤聽完周江滿的話,滿心動容,甚至還抹了抹眼角的濕潤。
周江滿哭笑不得:“嬤嬤哭什麽?”
劉嬤嬤道:“老奴是感動的,長公主心懷百姓憂國憂民,還能設身處地為百姓所想,若是娘娘知道,定十分欣慰。”
周江滿聞言,淺笑著移開目光。
心懷百姓嗎?
她自己很清楚,她遠沒有那麽偉大。她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清楚李舟秋想看到她如此。
很長一段時間,李舟秋每逢精神好些,就會拉著她在外到處走。
不止看了楓葉去了花樓,還一起遊了湖逛了燈會,甚至還在賭場賭了兩把。
李舟秋像是生怕她走以後,周江滿會對這個世界失去興趣,所以在活著的時候,盡可能地帶周江滿熱愛生活。
人活著,不止情情愛愛,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李舟秋喜歡看她積極又熱血的做事情,周江滿不忍讓她失望。
不知不覺中,周江滿的性情變得和李舟秋很相似。
李舟秋躺在躺椅上,費勁的回想著她以梅辭的身份初來長公主府時的情景。
當時的周江滿滿臉陰鷙,縮在書房的陰影中,像個披著人皮的厲鬼,皮下盡是陰暗猙獰。
第一次見麵,小江滿就要將她拖出去杖斃了。
想到此,李舟秋不由勾起唇笑。
她側眸看了眼身邊人,此時的周江滿眼角眉梢透著溫和,正緩聲同清風說操辦學堂的事宜。
周江滿對此事是用了心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能親為的都是親自去操持的。
聖上聽聞此事後,龍心大悅,當即撥了款,還將宮中的能人巧匠派來培訓學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