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3)

千門之雄(五)、交鋒

牧馬山莊的賭坊,午時過後就開始營業。南宮放像往常一樣,早早用午餐,即開始了他例行的巡視。此時已有賭客陸續上門,他又見到了和文公子一同前來的那個書生。他沒有再搭理,賭坊的暗燈曾依照他的指令盯過對方幾天,但卻沒有發現那書生有任何異常,幾天下來就輸了好幾千兩銀子,與任何一個沈溺賭場的紈絝沒多大區別,所以在第七天上午,他下令撤了對那書生的特別盯梢。

賭場另一邊,雲襄信步來到賭骰子的賭臺,老遠就見那個名叫“小倩”的荷官在對自己微笑,他來到小倩對麵坐下,小倩立刻笑道:“公子還是像往日一樣,換一百兩銀子的籌碼?”

“沒錯!”雲襄掏出銀票遞過去,夥計立刻幫他換籌。這當兒小倩已將骰盅推到他麵前,示意道:“請公子驗看。”

雲襄拿起那兩枚骰子,在口中吹了口氣,往骰盅中一扔,笑道:“但願今日我這一口仙氣,可以給我帶來好運。”

“我也祝公子好運。”小倩笑著收起骰盅,開始搖動起來。可惜好運似乎依舊沒來,第一把他就輸了。雲襄遺憾地道:“看來我得轉張桌子,換換手氣。”小倩理解地笑笑,也沒有挽留。雲襄轉了張桌子繼續玩,一張張換過去,沒一會兒就換了四五張臺子,結果依舊輸得精光。不過似乎他還有些捨不得走,就立在人後看別人玩。

沒多久客人陸續到來,賭坊中漸漸熱鬧起來。金彪和舒亞男等混在眾多賭客中,裝著互不認識陸續進來,完全沒有引起旁人注意。他們已先後在賭坊玩過幾次,對賭坊的情形不再陌生。不過以前隻是隨便玩玩,現在才是正式行動。

在雲襄的暗示下,金彪坐到了小倩搖骰盅的那一桌;柯夢蘭隨後坐到了另外一桌;明珠女扮男裝,與蒙麵的舒亞男假扮成小夫妻,坐到了遠離二人的一桌。她們所坐的臺子,無巧不巧都是雲襄先前玩過的臺子。此時賭客已多了起來,吆五喝六,十分熱鬧。雲襄又看了一會兒,見一切正照自己的計劃在順利進行,便沒有再繼續看下去,獨自悄然離開了賭坊。賭坊裏的暗燈他已經全部向金彪等人點明,大家自會防備,其實就算賭坊發現有人搞鬼,也決計聯係不到金彪和舒亞男等人身上,更抓不住他們的把柄,所以雲襄一點也不擔心他們的安全。

牧馬山莊的後麵就是賽馬場,不定期舉行賭馬。通常一場十二匹賽馬,除了牧馬山莊的賽馬,也有大戶人家養的馬參賽。人們根據賽前了解的參賽馬匹的情況下注,由於下注者眾多,一場下來收到的賭金,少則幾萬,多則數十萬,這是牧馬山莊最有名的項目,也是賭注和利潤最高的項目。

這時正有一場比賽即將開始,馬場的夥計在吆喝大家下注。雲襄拿出十兩銀子隨意買了馬,然後隨著眾人進入馬場。馬場用半人多高的欄桿將賽道和觀眾席隔開,下了大注的客人,可以在欄桿邊近距離觀賽。終於等到開賽時刻,隻聽管束一聲令下,十二匹賽馬立刻全速奔馳,馬路聲聲如戰鼓,眾人的情緒頓時被調動起來,聲嘶力竭地吆喝著某匹賽馬的名字,在賽馬最後兌現階段,全場的氣氛也達到了最高潮。

雲襄用目光找到自己下注的賽馬,也忍不住在心中為它暗暗加油。以及也隨著賽馬的蹄音而加速跳動,那種令人激動的感覺,實乃平生罕有。雲襄不禁在心中暗嘆;難怪有那麽多人癡迷賭馬,即使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原來這種風馳電掣的比賽,確實有令人癡迷的魔力。

他開始仔細觀察和思索賭馬的漏洞。這裏是牧馬山莊的支柱和聲名所在,要想給予牧馬山莊致使的打擊,不能不摧毀它這個主要支柱。一個大膽而瘋狂的想法,漸漸在雲襄心中冒出來,他觀察著馬場的情形,權衡著實現的難度和可能性。他的嘴邊漸漸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那是他想到絕妙好計時特有的表情。

看看天色不早,雲襄獨自回到租住的宅子,卻見金彪早已回來。不等雲襄問起,金彪就興奮地道:“一切順利,我們照公子所說的法子押注,多少都有所斬獲,加起來贏了有三千多兩。不過我不明白,你為啥不讓咱們乘勝追擊,非要咱們每人贏到快一千兩時就收手?”

雲襄笑道:“隻要賭坊在開,咱們就能一直贏下去,你著什麽急?像牧馬山莊這樣的大場子,為防有人出千,專門有人將贏了大錢的客人記錄在冊,一旦發現客人連續幾天都在贏大錢,就要嚴查。我這十天都在觀察和計算各個臺子收到的賭注,並根據這計算賭坊可能注意的贏錢額度。就骰子來講,隻有每天不超過一千兩的贏錢額度,才會完全被賭坊忽視,也才能真正的安全。”

“原來如此!”金彪恍然大悟,想想又道:“咱們何不多找些人去賭坊,每人每天贏個八九百兩,加起來也是不少,這樣豈不快些?若每天隻能贏三千兩,贏夠十萬兩咱們要幹到什麽時候?”

雲襄搖頭道:“你有所不知,牧馬山莊賭坊對每張臺子的賭注都單獨記賬,一旦發現某張臺子的贏利在持續減少,遠低於平均數,定會特別留意。若發現許多骰子臺都在虧錢,定會細查。再說人多嘴就雜,難保不會走漏風聲。南宮放在安全防範上下足了本錢,牧馬山莊的賭坊是我見過防範最嚴密的,即使咱們像現在這般小心,以南宮放的精明,也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其中的問題。不過你別擔心,如果隻有這一招,確實傷不了牧馬山莊的元氣。對付南宮放,我會用源源不斷的招數,直到將他徹底擊垮!”

發現雲襄眼中閃爍少有的冷厲,金彪好奇地問:“公子,你對牧馬山莊和南宮放,好像有種特別的仇恨?”

雲襄一怔,忙笑道:“沒有的事,你別瞎猜。”說著他從懷中掏出幾張圖,閃給金彪道:“你立刻找最好的工匠,讓他照圖紙上的模樣打造這些東西。記住,一定要找不同的工匠打造不同的部件,尺寸照圖上標示,分毫不能有差。”

金彪好奇地接過圖,仔細看了半晌,奇怪地問:“這似乎是某種從未見過的暗器,公子啥時候對暗器也有研究?”

雲襄笑道:“這是我在魔門魍魎福地看到過的圖紙,當時覺得新奇,就記錄下來。你照圖打造好,我遲早會用。”金彪理解地點點頭:“公子不會武功,有件暗器防身也是好的。我這就找人連忙打造好。”

南宮放是個精通各種千術的聰明人,他深知再嚴密的賭坊,都可能存在漏洞,尤其像牧馬山莊這樣生意興隆的場所,難保不會樹大招風,引來各路千門高手。所以他建立了一整套防範措施,其中最為有效的,就是每張臺子單獨立設賬,並堅持每日對賬的嚴格製度。就在雲襄執行計劃的第九天,專門負責骰子臺看賬的管事,立刻向南宮放報告了他的發現:“所以骰子臺的總贏利,已經連續數天低於平均數,這在現今這樣火爆的旺季,實在有些異常。”

南宮放仔細看了看賬本,確如管事所言。雖然贏利少得並不是很多,三五天這樣很正常,但一連八九天都這樣,就有些異常了。雖然出現這種情況未必就能肯定有人出千,但小心總無大錯,他略一沈吟:“有沒有發現骰子臺近來的有什麽值得留意的客人?”

“暫時還沒有任何發現。”那管事忙道,“小人已查過這段時間贏過一千兩銀子以上的客人,他們大多在接下來的幾天又輸了出去,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南宮放想了想,吩咐道:“別隻看贏過大錢的客人,增加人手,留意哪些人在一直不斷地贏錢,或者贏多輸少,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才出現的新客人。”

管事領令而去後,南宮放神情陰鬱地來到窗前,俯瞰著樓下寬敞明亮的大廳。大多數人在這趕時髦賭運氣,少數人是賭技術,隻有極少數人才是賭他們的智慧。而這極少數人,卻讓所有賭坊都深惡痛絕。

骰子臺周圍突然增加的暗燈,立刻讓雲襄有了警覺。他知道南宮放開始有所警覺,立刻從牌九桌轉到從未去過的馬吊桌。那是他與同伴們約定的暗號,無論什麽時候看到他開始打馬吊牌,大家就要分先後陸續離開。柯夢蘭最先離開,然後是舒亞男和明珠,最後是金彪。待所有同伴都離去後,雲襄才起身離開牌桌,在走出大門之前,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二樓一個窗口,正好看到南宮放隱在窗簾後的身影。他不禁在心中暗暗對這個仇敵道:你果然比我預計的還要精明,這麽快就發現了我的出手,可惜我已經變招,就不知你接下來會如何應付?

離開牧馬山莊,雲襄匆匆回到家中,金彪已先一步回來,不斷埋怨為何殺得性起卻要收兵。雲襄笑道:“收兵是為了保存實力,以便更好地殺傷敵人。下一步讓舒姑娘她們暫時避避,有些粗活,咱們可以另外雇人來幹。”說著他在金彪耳邊耳語片刻,金彪心領神會地去了。

一個流言在牧馬山莊的賭坊中偷偷傳開,一連數天,在骰子臺前玩的賭客突然間多了起來。不過南宮放並沒有因生意的興隆而高興,反而氣急敗壞地翻著最近幾天的賬本。賬目顯示,骰子臺如此火爆,並沒有給賭坊帶來利潤,相反,賭坊在這上麵不斷輸錢,最近兩天,更有越輸越多的趨勢。“這是怎麽回事?”南宮放氣急敗壞地將賬本扔給負責骰子臺的管事,“你他媽不給我個交代,就立刻給我滾蛋!”

管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文士,在賭坊浸淫了多年,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囁囁道:“一天兩天,可以說是巧合,但一連數天,就肯定有人在出千。不過讓人嚴密地盯著場子,卻沒發現任何在使什麽手腳。”南宮放大怒,管事又忙道:“甚至幾個在賭坊中早已輸得傾家蕩產的破落戶,這兩天也在咱們賭坊贏大錢。”南宮放來到窗口,俯瞰著人頭攢動的大廳,突然在人叢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在骰子臺前吆五喝六地下注,看模樣也是贏了不少錢。南宮放吩咐幾名,管事領令而去,片刻後就將文公子帶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