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激動的上前想要拍蔣夢麟的肩膀,蔣夢麟抱著宋平生後退了一步,才皺著眉頭道:“舅舅。”

“哎!”李大剛激動的大聲應了下來,躊躇了一會兒,大力把身邊的那個女人拉了過來:“這是你舅媽,你沒見過吧?”

蔣夢麟打量了表情驚異不定的女人一眼,果然,早已不是那個坐在李家樓梯口乘涼的女人了。這女人看起來最多三十,和已經開始衰老的李大剛就像父女似的。

蔣夢麟沒打算叫人,反倒是那女人被掐了一把之後乖巧的問好。

李大剛搓著手,忽然回過神來,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堅持要替蔣夢麟付賬。

宋平生乖巧的和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奇怪大舅公問好,乖巧懂事的小模樣立刻征服了在場的眾人,李大剛說什麼都要給孩子包個紅包。

蔣夢麟沒有收下,刷卡自己付了帳,抱著宋平生就要離開。

李家的親戚他一輩子沒打算走,不如就這麼斷了反倒更好。

李大剛追了出來,眼看蔣夢麟就要離開,終於大喊了一句:“你媽媽到底去哪裏了!你外婆病的很嚴重,有時間的話,讓你媽媽去見一麵吧!”

蔣夢麟翻了個白眼上車啟動離開。

留在原地的李大剛嘆了口氣,心中明白蔣夢麟還在記恨從前刻薄的自家人。

李大剛其實挺無辜的,但他最大的錯誤就是生在了李家,有一對重男輕女自私自利的爹媽,也把他教成了目光短淺的性子,但周瑜打黃蓋,李月玲之前也是心甘情願的在供養弟弟的,這也導致了直到蔣夢麟跟李家撕破臉,李大剛才知道自家姐姐一直以來過的日子不僅僅是錦衣玉食。

對這個外甥,李大剛心底裏是有點畏懼的。

這種畏懼在蔣夢麟大鬧過李家之後就埋藏下苗頭了,瘦瘦小小的小男孩,心機詭秘城府高聲,加油添醋的幾句話就毀掉了李家父母在外經營了一生的老慈善形象,那天李月玲和蔣夢麟離開後,村子裏就一直在流傳李家兩老將外孫驅趕出去的流言,下午村黨委就來了人,要擼掉李老爺子的黨紀,說這件事情在黨內有了非常不好的反響。

李老太太當時就被氣病了,幾經周轉花了大錢才得以治好,後來雖然缺心眼的姐姐又回來帶走了外地來的那個拖油瓶,李家人卻是再也無法輕易欺負這個寡婦了,誰都之後她背後有個不好商量的兒子蹲守。

結果小白眼狼回來大肆傳揚李月玲過的奢華日子,李家那時候因為李老太治病花了不少錢,手頭有點緊張,老爺子氣不過女兒一個人享清福,就帶著老伴兒和小白眼狼一起去打算找麻煩。

結果誰也未曾料到,那才是噩夢的開端。

再次回到家鄉的老兩口已經全然不見從前的囂張​​,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那個以為自己成了城裏人變得眼高於頂的白眼狼都不敢在關上門的屋子裏睡覺,隻要一到天黑,李家的臥室裏就變得燈火通明。

所有人都很好奇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但三個人卻好像被一種巨大的壓力包裹著,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頂多被問的難以躲避的時候,哆哆嗦嗦的蹦出一句:“那個惡魔!”

哪個惡魔?

隻能是蔣夢麟了。

李大剛於是知道,他打算和李家徹底撕破臉了。

可是那又怎麼樣?即便是如此,輿論也還是不青睞李家。

這個黑鍋也隻能是李家默默地背了。

一開始的時候,李家人還在心中有著怨恨。

然而漸漸地,隨著經濟的匱乏,大家都不得不出來大城市打拚生存,眼界越來越寬後,才明白那時的自己一家人,究竟是怎樣的令人生厭。

唯有寄生蟲能夠形容。

然而回首卻再也無法尋找到李月玲和蔣夢麟的影蹤了。

房子換了主人,派出所無法查詢,大江南北的城市裏,都曾有過李家人的腳印。

兩個老人卻異樣的長命,雙雙活過百歲,至今仍然在家中思念幾十年不見的女兒。

是了,他們終於悔了。

但誰又規定了,被傷害的人一定要接受加害者的道歉呢?

……

……

李大剛遙遙的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默默記下車牌,心中嗟嘆不斷。

身邊的女人鄙夷的看著同樣的方向,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什麼嘛,一輛破紅旗老爺車……剛剛你怎麼會有這種窮親戚啊,不要被抓到了天天來家裏討米吃啊……”

李大剛回身賞了她一巴掌,不去看女人傷心震驚的眼神,冷冷的丟了一個字——

——“滾!”

作者有話要說:新章……好累啊,去睡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