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裏回想起胖子說的話:“情債。”

何冉告誡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蕭寒手心的繭似乎磨得更厚一層了,粗糲的指腹就像是某種粗糙的穀物在她耳垂間摩擦著,她的身子在僵硬中保持著輕微的顫抖。

他的問話還是公式化的那幾個,水溫可以嗎,力道可以嗎,還有哪裏癢。

何冉答話時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聲音低低的,反倒像是嗚咽,蕭寒應該聽到了,但這次沒問她笑什麽。

何冉記得胖子說過蕭寒是重慶人,重慶人說話都改不了平舌音翹舌音分不清楚的毛病,但蕭寒完全沒有,他的普通話非常標準,聽不出任何口音,何冉猜測他一定是在外地生活太久,潛移默化了。

衝完水後,蕭寒用毛巾將她濕漉漉的頭髮包紮好,到外間來吹幹。

何冉在上次的那張椅子上坐下,蕭寒將電吹風連接好插座,一個女人突然推門走了進來,何冉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四川口音:“蕭哥,我又來蹭飯啦。”

何冉朝鏡子裏看了一眼,還是上次那個女人,化著濃妝,戴著墨鏡,何冉的視線不作停留地從她胸前掠過,判斷出她今天有穿內衣。

蕭寒對於女人的到來並沒有什麽表示,手裏的活沒停,讓她先坐著等一會兒。

反倒是她注意到乖乖坐在那裏的何冉,走過來多看了兩眼,像是發現什麽驚奇的事情,“咦,這小妹妹有點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見過?”

蕭寒說:“上次來剪過發。”

“喔,想起來了,又來光顧我們蕭哥生意啊。”

這話是對何冉說的,何冉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女人笑得很誇張,她有一張比較大的嘴,還抹了非常豔麗的口紅,“這麽常來啊,是不是因為蕭哥的技術特別好啊?”

刻意咬重的技、術兩個字使這句貌似平常的話充滿了歧義。

蕭寒瞥了女人一眼,語氣很淡地撇清:“瞎說什麽。”

他的這些朋友,可真是一個比一個不正經。

何冉依舊麵無波瀾地坐著,裝作沒聽懂,這是她的強項。

女人在何冉旁邊那張椅子坐下,拿出手機玩,過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又衝蕭寒說:“蕭哥,我今天在牌坊外麵那家雜貨店買到一雙真的耐克,才花了二十塊錢,哈哈哈,笑死我了,也不知道那老太太從哪搞來的。”

蕭寒不予置評。

何冉聞言用餘光淡淡掃了一眼女人腳上的鞋,然後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吹幹完成之後,何冉拿出錢包要付帳,蕭寒說:“不用給了。”

何冉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麽?”

蕭寒說:“你把剛剛那張畫送給我就算付帳了,可以麽?”

何冉想了想,點頭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