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生第一次露出這種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現在一定遜極了。
“何冉,算你狠。”韓嶼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趁我還沒後悔之前,趕緊帶著這個男人滾!”
何冉退後一步,鬆開手裏的剪刀,任由它掉落在地上的枯葉堆裏。
她轉身走到蕭寒身旁,對他露出一個極淺的笑,然後扛上他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寒風刺骨,卷起枯草落葉,狂風地從眼前刮過,如群魔亂舞。
“就算我放過你,你媽也不會放過你的。”韓嶼沒有溫度的聲音伴著凜冽的風從背後傳來,“這就是你的命,你逃不掉的!”
何冉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走。
*
何冉將蕭寒送到醫院,做了一次全麵檢查。
他頭部遭到重物撞擊,有輕微腦震蕩,左臂的傷本就沒有痊愈,這次又雪上加霜。
其餘部位則暫時沒發現大問題,具體還得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何冉被石頭磨破的手仍舊血流不止,也勞煩醫生一起處理了。
上完藥包紮好傷口後,蕭寒被轉移到普通病房裏,何冉留下來陪護。
他們搬進去的是個多人病房,牆邊擺放著五六張床,卻沒有人睡,偌大的房間裏空曠而寂靜。
蕭寒躺在病床上,目光一動不動地定格在何冉臉上。
何冉坐在床邊,也不說話地凝視著他。
蕭寒額頭和眉骨附近縫了好幾針,黑色的細線橫七豎八地交織著他的皮肉,光是看都覺得痛。
知道那些傷是為她而受,何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也知道隻要有朝一日他們還在一起,他臉上、身上的傷,隻會增添,不會減少。
何冉的耳邊仍舊盤旋著離開時韓嶼說的那句話。
這是她的命,逃不掉?
她不信。
二堂姐選擇終結生命,而她會用另一種方式反抗並改變。
腦海裏突然催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何冉急切地握住蕭寒的手,“蕭寒,你帶我走吧。”
蕭寒看著她,眼中透露出不解。
何冉加強了語氣,堅定道:“帶我離開這裏,去哪都行。”
——私奔。
這個大膽的念頭來得洶湧而劇烈,無法壓製。
之前何冉從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想法,可當它突然冒出來的時候,就像在困境中找到了唯一的出路,令她瘋狂。
蕭寒聽懂了她的意思,卻沉默不語。
他抿著被風吹得幹裂的嘴唇,嘴角的血跡已經結成一塊硬硬的痂。
不知過了多久,蕭寒才開口:“不行。”
何冉啞然,睜著雙眼看他。
蕭寒繼續說:“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體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