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反覆高燒不退而導致的器官衰竭,醫生們也無力回天。

翌日,於珍的母親來病房收拾她的遺物。

令何冉感到意外的是,於珍居然留了一本書給她,是她最愛的《恩寵與勇氣》。

何冉猶豫了很久才翻開來看,書頁裏夾著一張自製的書簽,散發出淡淡的餘香。

書簽上保留著娟秀雅致的字跡,記錄的是書裏非常有名的一段詩。

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不在那裏,也未沉睡。

我是呼嘯的狂風,

我是雪上閃耀的鑽石。

我是麥田上的陽光,

我是溫和的秋雨。

你在晨曦的寂靜中醒來,

我已化成無語的鳥兒振翅疾飛……

我是溫柔的星群,在暗夜中閃爍著微光。

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不在那裏……

何冉緩慢地將書本合上,想起那個躲在夜裏獨自哭泣的女孩,心酸難止。

*

在那之後,何冉又搬回了單人病房。

沒有聚,就沒有散。

楊文萍每天會來看她一次,何勁也會偶爾出現。何冉行動不便,他們請了專人保姆來照料她的衣食起居。

保姆是個做慣了粗活的四十歲婦女,每次她幫何冉擦澡時,那粗糲的指腹所帶來的不適感,總會令何冉回想起蕭寒的半截斷指。

曾經是枕邊人,如今卻在天涯各兩端,唯有歎息。

腰穿治療仍在進行中,何冉下肢麻木的現象也趨於嚴重。她擔心長久這樣下去,雙腿會一步步走向癱瘓。

病患在化療中表現出的後遺是因人而異的,醫生也無法給出準確判斷。

何冉不願意鋌而走險,更何況要以自己的雙腿做賭注,她不得不中途喊停。

然而中斷了腰穿後,雙腿的麻木現象並沒有因此得到緩解。

日夜顛倒,白天她受藥物作用而昏昏欲睡,到了晚間,卻又因為骨骼的陣痛而格外清醒。

正如於珍所說,深夜的醫院是個充滿死亡氣息的地方。

夜不能寐時,睜大雙眼看著漆黑的天花板,聽見門外手推床漸行漸遠的聲音,一直到長長的走廊盡頭仍舊傳來回音。

那淒厲的聲音就像地獄打開了大門,百鬼在招魂,不絕於耳。

每每這個時候,何冉的心情總是格外悲涼。

先是圓圓,然後到於珍,誰知道下一個躺在上麵的人會不會就是她呢?

即使不願意承認,她現在的狀態就像是一個等死的人。

這裏是個會使人意誌崩潰的地方,沒有人願意久留。

第二日,何冉申請回家休息幾天,醫生同意了。

出院那天正是二月的末尾,天氣漸漸回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