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看上去真長啊!”
喬迦毅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靠坐在鎮中學大門一旁的石階上。他身旁雙手環膝輕輕蹲著一個清秀女孩,整潔的纖素外套上印有幾朵淡墨荷花,腳底踩著一雙灰青白紋鴛鴦遊水繡花鞋。鞋是喬迦毅的奶奶親手捺的。要是被杜紹超看見這小子現在這幅模樣,難說又是一陣著了魔似的羨慕嫉妒恨。
“小毅哥哥不想搬家,我猜多半是少了玩伴。”
喬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喬迦毅的側臉,皮膚雖然有些暗黃,她知道這是他小時候的病痛,可精氣神兒挺足,略微向左傾斜的頭簾撥弄出些許瀟灑,仔細看去,喬迦毅臉龐輪廓清晰,不乏帥氣。喬蓉細膩的眼神在喬迦毅轉頭的瞬間無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汪秋水,煞是清婉。
“你說想要再去找他們玩,這路不得走上好幾個來回?多累。”
喬蓉順著他的眼神看去,是一條筆直大斜坡,直走將近百米後朝左一拐,路的盡頭便是子弟校,若是沿著道再走個五六分鍾便能到幹溝公園。
“確實離公園挺遠的。”看著一副未老先衰模樣的喬迦毅,喬蓉淺淺一笑道。
“費勁咯。”喬迦毅撓了撓頭道,大有一股年邁的無奈。
“小毅哥哥不是要帶我去參觀你說的那個球場嗎?可一出門就把我拽到這,就為了在這跟個小老頭兒似的歎氣呀。”喬蓉掩著嘴笑了笑。其實在她看來,隻要和他在一起,不管去哪都好,哪怕就是動也不動的在這坐上一天,她也願意。可她知道,喬迦毅有心事。她還知道,他不懂得怎麼說,因為打從走進校門的那一刻起,喬迦毅臉上就多少帶著灰暗,所以她在等。
喬迦毅擠了擠眼睛,忙拉起喬蓉重新走回學校。
鎮中學的校門上方金匾大字寫著“六中”二字,由於年歲地打磨牌匾略有斑駁,但這絲毫不能消磨其為祖國花朵澆水施肥的誌氣。苦字當頭,實幹興校。寥寥八個字便為這所五幾年間就毅然決然艱苦奮鬥的老牌學校掙足了麵子。學校依山而建,麵積不小。靠山一側的圍牆外驀地生出一群墳塚,落於一座小山山腳,墓碑上刻有紅色五角星,多半都已被風雨鏽蝕。喬迦毅記得上次經過那時,隻見戎雄點燃一把煙,遇上紅星便插下一支,嘴裏念念有詞,喬迦毅看不懂,隻覺得一陣肅穆。
由圍牆自北向南依次經過幾乎快被學生們睡垮了的宿舍,白瓷磚貼壁的嚴謹教學樓,青磚壘砌的老式辦公樓,再往南便是一道麵南而開的大鐵門,喬迦毅剛才正是在這好一頓傷春悲秋。學校東麵是足球場,東南方向建有兩排住房,靠近東邊看上去較為敞亮的是剛建成不久的教師住宅,一個套件大約110平米,偏西一側的青磚平房一間不過80平米,不過陪伴學校時間最長,主要給學校其他一些有條件的職工居住,其中也不乏一些上了年級臨近退休的老教師,還有喬迦毅的家。
整個校園主道總的以“井”字排開,配上綠化的裝點多少有點:青山依舊,萬古長存,少來讀書,壯而成的厚重味道。
兩個小孩不知不覺便晃悠到了足球場,喬蓉還好,古井不波地觀賞了一遍校園風景,目光總是被道路兩旁的鬆柏以及一片竹林吸引,莫約是覺得滿意,小嘴邊掛起了笑意。可喬迦毅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期間經過一處小砍兒,喬迦毅愣了幾秒鍾後雙手突然捂住褲襠,一臉酸楚,看得喬蓉莫名其妙卻小臉通紅。而當兩人穿過一片小樹叢時,喬迦毅有意無意地一步三回頭,喬蓉看在眼裏,心有靈犀。
就在喬蓉回想著喬迦毅的某些細節動作的時候,她的小手忽然被他一拽,差點忙了個釀蹌。
“蓉蓉,你看!那邊大樹下躲著幾個小孩,我們快過去看看他們在幹嘛!”喬蓉順著球場西北角看去,一排單雙杠排列有致,在一架天梯後麵的梧桐樹下,確實稀疏有幾個人影。喬迦毅哪會留給喬蓉發呆的時間,早就屁顛兒地蹦躂過去了,都說小孩屁股上麵三把火,打不得,停不得,等不得,這小子也太地道了。喬蓉無奈,隻好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