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左前輪油管螺絲鬆動,導致漏油乃至刹車失靈,撞上了集卡,還沒送醫呢,就死了。”
謝嵐山微微皺眉:“這種螺絲帶鎖死裝置,通常不可能自然鬆動。”
“沒錯,刹車被人為做了手腳。所以保險公司以‘自殺不能獲賠’為由拒絕理賠。”陶龍躍歎氣,“李睿他媽當時還為此生了一場大病,李睿少年那會兒還是過得非常辛苦的。”
謝嵐山提出疑問:“為什麼沒從他殺的角度來調查這起事故呢?”
“他殺?殺誰?李向前?他欠債幾百萬,那個時候可是天文數字,要債的天天上門,砍手跺腳倒有可能,弄那麼隱蔽的手段把人給殺了,剩下孤兒寡母怎麼還錢?而且李向前剛買了巨額的意外險就出了事,時間也太蹊蹺了。當時,包括叢誌明在內的一些李向前的朋友也接受過調查。叢誌明證實李向前向他借過錢,他不肯借,李向前的情緒就很不穩定,回去沒多久就出了車禍。”陶龍躍說,“反正那起事故就以‘自殺’結案了,家屬雖然哭得死去活來,最後也接受了這個調查結果。”
謝嵐山持續皺眉,在信號燈變色的瞬間疾馳沖過路口,危險駕駛。一聲“死去活來”,陶龍躍的口吻未免太輕描淡寫。
老謝死的時候,他也以為他媽能“接受”這個結果,他挺著沒哭,但他媽挺著挺著,就瘋了。專業點講,叫精神分裂,醫生安慰他,說是由親人亡故這種巨大的心理創傷誘發的,積極治療,能好。
旁人一語而過的“悲痛”“創傷”,卻是真紮實砍在他們母子身上,是一種血淋淋的親歷。謝嵐山配合醫生積極治療了十幾年,沒好,倒愈發嚴重了,現在他媽完全認不出親兒子,一見他就大喊大叫。
謝嵐山的東風駛進創意園區,門衛還認得駕駛座上的這張臉,卻從這雙眼睛裏看見上回不曾看見的陰霾,嚇得他沒敢再攔。
叢穎舅舅也在煢立設計公司,顯然跟這半拉的外甥女婿走得很近。陶龍躍進了李睿的辦公室,謝嵐山沒跟進去,而是留在了公共辦公區。
跟所有的寫字樓一樣,這設計公司陰盛陽衰,他很快就泡在了妹子堆裏,成了萬花叢中那點怡人的綠。
“李總一直鼓勵我們多買設計或者藝術相關的書看,每個月都有額外的購書費,他說設計師需要多充電,多提升審美,遇見特別好的書就給他也捎一本。”
謝嵐山站在上回與他有一麵之緣的兩個女孩之間,整個辦公區的女性同胞都盯著他看,畢竟員警見多了,這麼颯的實屬稀有。
隻有Tracy,跟上回一樣從他身前走過,昂著優雅脖頸,目不旁視。
“這是你們老闆的助理?”謝嵐山注視著Tracy離去的背影,高挑苗條,與叢穎身材相似。
“不僅是工作上的助理,還是私人生活秘書。”瘦一點的姑娘告訴他,Tracy原名林瑞希,是戲劇學院學表演的,演過一些小角色,所以平日裏待人頤指氣使,隻當自己是女主角。
陶龍躍挨了叢穎舅舅一頓批,又不能還口,氣咻咻地離開了李睿的辦公室。
與謝嵐山回市局,剛進門就看見丁璃慌慌張張跑過來。
“張、張玉春的人證來了!”氣兒都沒捯勻就開口,丁璃咋咋呼呼,“來自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