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龍躍打斷了沈流飛,大驚小怪:“假畫都值450萬美元?!”
沈流飛淡淡看他一眼:“仿品與贗品是兩個概念,我想那個來報案的小姑娘多半也是搞混了,現在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有的《洛神賦圖》就是摹本,根據幹隆《石渠寶笈》的記錄,是宋朝匿名畫家所作。”
“她倒是沒搞混,她說這畫是她朋友畫的……”
“怎麼可能?”張聞禮聽了都笑,“我不算是有天賦有才華的畫家,沈老師卻是,你們問問沈老師,他做不做得到?”
沈流飛搖頭:“我做不到。”
陶隊長想想,也覺得荒天下之大繆,決定還是閉嘴得好。
謝嵐山比陶龍躍強了不少,對此提出合理懷疑:“假設李國昌的《洛神賦圖》確實是顧愷之的真跡,既然兩幅《洛神賦圖》都是清朝皇宮藏品,為什麼摹品被錄入了史籍,從長春偽宮遺失的真跡卻沒有呢?難道說是幹隆真假不分,鑒賞力不行?”
“還真有這個可能。皇家藏畫本來也就真偽雜陳,拿臺北故宮的兩卷《富春山居圖》打比方,幹隆認為《子明卷》是真的,但後世的普遍觀點是另一卷《無用師卷》才是真的。”沈流飛動了動嘴角,扯出一個極淺的笑來,“弘曆爺成天應付後宮爭鬥,一時看畫走了眼。”
沈流飛說話時,周圍幾個工作人員個個目不轉睛,一臉憧憬。往來還有一些零散遊客,也都駐下腳步,他的聲音低沉又柔軟,再加上學識豐富,聽得人很是舒服。
堂堂重案隊隊長也不是個草包,陶龍躍自有一番鑒賞力:“不過同為十大傳世名畫,這《洛神賦圖》的主題是愛情,不比《清明上河圖》《富山春居圖》,畫的是祖國山河民俗風貌,格局到底是小了。”
“不小,看怎麼想。”沈流飛看向謝嵐山,“一輩子既長也短,有些人惦記遠方,有些人東張西望,有些人不過是想找到那個人——不管活一日還是活一世,那個人,就是下雪時的南方。”
沈流飛的眼神與往日不同,溫柔又傷慨,謝嵐山浸潤在這雙眼睛裏,一種奇怪的情緒在他心裏發酵,很快使他感到窘迫。
為打破這種尷尬的氛圍,謝嵐山突然問:“那天在搏擊酒吧,為什麼李國昌聽到你的名字,會露出這麼驚訝的表情?”
沈流飛輕輕一扯嘴角,神色恢復如常:“這你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