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在情在理,謝嵐山不說話了。
護士進來換藥,客客氣氣地跟人打招呼,看著也再問不出什麼新鮮的,三個人就離開了病房。
沈流飛提出自己的分析:“畫是假的,原本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有人在我們到達之前已經把畫掉了包,然後殺人毀畫滅口,這樣案子就能結了,他也就能帶著國寶逍遙法外了。但剛才聽這周昂的意思,並不是這樣。那麼就隻剩一種可能,他們費盡心思偷出來的,本來就是印刷的假畫。”
謝嵐山點點頭,仍在思索,一通催命的電話倒先來了。
一接起來,是丁璃。
丁璃說,剛才美國領事館來人了,李國昌生前立了遺囑,財產都歸他太太伊芙琳所有,所以伊芙琳要求市局歸還暫扣的《洛神賦圖》。
謝嵐山立即說:“不能還。”
“憑什麼不能還?”那頭的電話被陶軍奪了過去,陶指導員不改暴躁本色,劈頭蓋臉就罵,“你個兔崽子擅自把國寶帶去別的地方,我還沒罵你呢!”
謝嵐山及時把手機拿遠了一些,半眯著一隻眼睛,等陶軍吼完才又拿回來,不慌不忙地解釋:“我是依法辦案,涉案財物管理規定裏說了,情況緊急,可以在提取涉案財物後的二十四小時以內開展鑒定辨認工作,再辦理移交手續。”
“好小子,跟我講程式、講法律了?”陶軍有些想笑,調門低了一些,但語氣仍是硬梆梆的,“你先說說,為什麼不能還?”
謝嵐山說:“這畫是破案關鍵,還回去以後,證據就沒了。”
“那也得先拿出證據來,證明這畫一定跟案子有關,不然就是規定裏說的,對涉案財物採取措施後,確定與案件無關的,要在三日以內予以解除,退還當事人。”陶軍不容他諸多辯解,下了死命令,“現在人家緊咬這點不放,帶著領事說要告你們故意侵佔,拒不返還!我限你三天之內,拿出證據來,不然你就別管這案子了,畫怎麼處理也別管!”
一通連珠炮,哢一聲,電話斷了。
陶龍躍發現,沈謝兩個人都看著不怎麼高興,沈流飛是眉頭緊鎖,謝嵐山幹脆就沉了臉,一雙眼睛恰巧隱在背光處,黑不見底。
“這案子一扯上老美,肯定沒那麼容易,局裏的壓力你也該想得到。”陶龍躍歎口氣,“我先回局裏頂著,你看著是不跟我一起了?”
謝嵐山直接搖頭:“我們還有事情,你先回吧。”
一聲“我們”終於令陶隊長領悟了,花開滿枝頭,男大不中留,大事去矣。
陶龍躍不再強拉硬勸,扭頭要走,又被謝嵐山喊住了。回過頭,見對方一臉嚴肅地交待:“老陶,你去查一查張聞禮當年在省美院美術館擔任館長時期失火的事情,特別要查清楚,當時被燒死的兩個人是什麼身份,他們的家屬親眷現在都在哪裏。”
陶隊長走了,隔著醫院走廊,謝嵐山又給唐小茉打了一個電話,可電話那邊始終是忙音。
與沈流飛互相看著,謝嵐山先開口:“哎,沈流飛。”
沈流飛點頭:“兇手是誰,隻要問一問搭建的工人就知道了。”
謝嵐山一忖,跟著點頭:“誰改動了圖紙上蠟像擺放的位置,給自己化妝成蠟像藏身監控盲角留下了空間,誰就是兇手。”
真相昭然若揭,他們都看見了,指揮工人搬動蠟像的就是李國昌的助手,秦珂,當時他的理由是“盡善盡美”,如今看來,卻是暗藏殺機。
狐狸尾巴漏出衣角,但沈流飛眉頭卻還是緊著:“目前看來,李國昌之死與《洛神賦圖》被盜是兩個案子,盜畫的幕後人擺明瞭要滅口,我現在更擔心的是唐小茉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