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剛剛上遊艇的鄒若棋,全是花裏胡哨的女孩子。亂花漸欲迷人眼,不願欣賞也得被迫著欣賞,謝嵐山粗粗掃了一眼,這些女孩子乍看長得都一樣,挺好看,但這些好看也都顯膚淺,就跟列印複製的圖片一樣,可以存形,可以立象,但難以盡意,難以傳神。倒是當中唯一一位看著就不太年輕的女人,五官娟秀耐看,氣質十分優雅,顰眉淺笑間有幾分國畫的神韻。
遊艇上六個女孩,一個老師,除了船長,全是雌性生物,而這七個雌性生物看見了一個二十郎當歲的俊俏青年,立馬以他為圓心,半攏著圍了過來。
“哎,是你啊?”最中央也是最漂亮的那個女孩喊起來,一臉欣喜,“你還記得嗎,在T姐的俱樂部,我跟你還摟著自拍過呢!”
謝嵐山盯著這張臉反應了一下,想起來,確實在那家俱樂部見過。
“那晚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彭藝璿。”女孩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珠提溜一轉,竟有了個主意,“哎,你跟我們一起出海,怎麼樣?”
那個年長的女性立馬開口:“這樣不太好吧,你們都是小姑娘,他一個陌生男人——”
彭藝璿飛著白眼打斷了對方的話,態度十分不客氣:“幹你屁事兒啊,我認識他,知道麼?再說不還有常叔和你麼,請你們來幹嘛的,你們不會盯著麼?”她轉過頭來,麵向謝嵐山,態度截然一變:“哎,小帥哥哥,你不就是公關麼,我現在花錢請你陪我們出海,開個價吧。”
被他撞上的那個女孩盯著他看,像是質疑他剛才說的員警身份,但沒說話。
謝嵐山其實沒想答應。三個女人一台戲,七個女人還不把天翻過來,上回萬花叢中一點綠,就夠他受的了。再說今兒雖是週六,但最近市麵上冰毒突然氾濫起來,局裏任務重,保不齊要臨時加班,也不知道這幾個小姑娘要出海多久。
彭藝璿激他:“怎麼啦,不敢啊?是有規矩不讓出台嗎?”
心悅君兮君裝逼,沒來由的在這個時候想到沈流飛,謝嵐山骨頭裏那點不痛快就全刺撓起來,他把心一橫,沖姑娘們挑眉一笑:“我最討厭循規蹈矩。”
彭藝璿得意笑了,迎上來,很自來熟地挽住謝嵐山的胳膊。
大大方方登了船,謝嵐山環視這豪華船艙,心說,出去浪一把,也好。
船長就是彭藝璿口中的“常叔”,叫常明,四十五歲,輪廓硬朗,體格魁梧,一張臉被日光曬成了性感的古銅色,遊艇的駕照證書拿得很早,海上的經驗相當豐富;年紀大的那位女性是彭藝璿的家庭教師,叫肖穀,但從彭藝璿的態度上看,也就把對方當作住家保姆。
遊艇上沒有多餘的服務人員了,女孩子結伴同遊,私密話多,要瘋要鬧的也不方便。
謝嵐山這個決定來得很臨時,很草率。跟那幾個大包小包準備充分的女孩子不同,他連員警證都在外套兜裏,擱車上了,他兩手空空,冷靜之後,對於自己的現狀就有點犯難。
彭藝璿帶他去了主人艙,似對他那點難處心知肚明,笑得又甜又媚:“你應該在新聞裏見過我哥吧,我哥又高又帥,跟你身板差不多,他的衣服在船上留著呢,好多都是新的,你自己挑吧。”
說著拉開櫥門,一衣櫥的頂級奢牌。
謝嵐山已經習慣了這種來自小女生的愛慕目光,甚至還有幾分享受,他也不扭捏推搪,在彭藝璿的注視下隨意撿了兩件彭程的衣服,直接就去浴室裏換了。
身為人民公僕,謝嵐山平日裏衣著隨便,穿慣了T恤、襯衣、連帽衫,壓根不拿自己的美貌當回事,這會兒穿上彭家大少爺的衣服,整個人竟由外及內,全不一樣了。
無怪乎人說佛靠金裝馬靠鞍,同是襯衫,好像衣服的質感不同,便連帶著穿衣者的氣質也不同起來。
頭髮真的有些長了,盡管陶軍數落過他好幾次,可謝嵐山一直拖拉著沒剪。最長的頭髮已經微微及至肩膀,謝嵐山從盥洗臺上取了根現成的皮筋,就把頭髮紮了起來。
他長久注視著鏡子裏這個男人,感到鏡中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久違了的熟悉。
他輕輕地挑眉,扯動嘴角,覷著眼梢微笑,他那又長又濃的睫毛隨他唇角的牽扯而顫動,眼神能流出最甜最蝕人的蜜來。
對著鏡子調整自己的神態,最終鏡中那張英俊的臉孔定格在了一個最令他熟悉的、粲然又高貴的狀態,謝嵐山滿意地笑了笑,拉開門,走出浴室。
彭藝璿連著“啊”了兩聲,隻跟謝嵐山對視一眼,兩頰就紅得彷彿醉了七八成。
她愣怔地望著謝嵐山,一雙眼睛在他身上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地巡梭幾遍,然後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你、你好像完全不一樣了……跟你比,我哥簡直就是土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