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山爭分奪秒,大聲指揮:“都去穿上救生衣!”
女孩們發出尖叫,但叫聲馬上被更尖利的水聲淹沒了,一直鎖門獨處於自己臥室的彭藝璿也開門,跌跌撞撞地來到集體當中。到底隻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外頭狂風呼號,連天花板都在震撼,彭藝璿怕得厲害,黏在謝嵐山身邊不肯離開。她認定這些女人當中有人要害自己,不願意跟她們待在一塊兒,何況萬一落水,也隻能指著這位員警來救命了。
肖穀將救生衣取來分發給每一個女生,遞在彭藝璿手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然後她說:“快穿好,要小心。”
謝嵐山在警校時就是刻苦訓練的標兵,進了隋弘的隊伍更是被操練得無所不能,能散打,能擒拿,能高空跳傘俯身速降,能應用射擊精準盲狙,唯獨就沒有駕駛遊艇這一項,畢竟這是有錢人的嗜好,實戰當中用不上。但當危險隨著這堵水牆撲到眼前,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忽然起了一個念頭,自己以前是開過遊艇的。
他用最快的速度判斷出風向,此時船處於颱風右轉的危險象限之中,必須盡快避航。
謝嵐山屏息定神,猛打舵盤,讓船首右舷頂著不斷加大的風力,全速航行。
船首斜著沖入水牆之中,船長室的玻璃經受不住巨浪的衝擊,破損了一片,冰冷的海水夾雜著玻璃碎片瞬間都拍在了謝嵐山的臉上,像生生挨下了一記重抵千斤的嘴巴子。
骨折的拇指疼得厲害,手底下的舵盤在海水衝擊下簡直攥不住了,謝嵐山的臉上全是血口子,嘴裏也是海水混雜鮮血的味道,又鹹又腥又甜。他咬著牙關,全身的肌肉都崩得鐵一般堅硬,頂著巨浪與暴雨,把遊艇駛入了能勉強抗禦颱風的可航範圍。
船還在搖晃,天空劈下又一道閃電,海浪爆發出陣陣尖嘯,但要命的危險總算排除了。謝嵐山放開舵盤,來到女孩聚集的客廳,倚在門口大口大口地喘氣。他抬起袖子擦了把臉,臉生疼,還發現,已經全身都濕透了。
於洋子瞧著嚇傻了,木著一張臉湊到謝嵐山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說:“員警叔叔,我剛剛想起來一件事情,不知道有沒有用。”
耳邊還是嘩嘩作響的水聲,分不清是浪是雨,謝嵐山完全聽不清女孩的聲音,隻能用嚷的:“你說什麼?!”
“我說!”於洋子也放開嗓子喊起來,“員警叔叔!我想起一件可能跟案情有關的事情!”
“不準瞎叫,都叫老了,明明是員警哥哥。”謝嵐山這下聽清楚了,抬手就給了於洋子一記不算重的榧子,“你發現什麼了?”
於洋子摸摸腦門,湊在謝嵐山耳邊繼續說:“我跟我姐鬧掰以後,就不跟她住一間了,我住去了肖穀老師的客艙,結果在她床底下發現了掰開的頭孢膠囊,我都用紙巾包好,收好了。”
謝嵐山恍然大悟,百思不解的兇手下毒手段也隨之豁然開朗。
這是頭孢與酒精產生的雙硫侖樣反應。該中毒反應的嚴重程度取決於藥物劑量與酒精含量,輕則暈眩、嗜睡,重則呼吸抑製乃至休克。很顯然,兇手利用了常明酗酒的習慣,在紅燴牛肉湯汁裏投下了大量的頭孢粉末,而一船未成年女生,會喝伏特加的隻有常明一個。他產生嚴重的雙硫侖樣反應以致失去抵抗能力,繼而被兇手一刀殺了。
他想起來,那日在遊艇上一起用餐,是肖穀準備的食物,也是肖穀阻止了他與常明在餐桌上喝酒。
謝嵐山抬眼審視周圍,除彭藝璿還挽著他的胳膊,其餘女孩都穿著橘紅色的救生衣,抖抖索索地拉在一起,彼此鼓勵,互相支持。
一片混亂後,唯獨肖穀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