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說這小子蹲監獄蹲傻了,陶龍躍很是想笑,可轉眼想到兩人眼下的立場與身份,又忙憋了回去,憋出一個似笑似哭的難看表情,說:“當然是2月份了。”

琢磨過這日子來,謝嵐山突然急了,揚聲問:“沈流飛呢?沈流飛在哪裏?”

陶龍躍歎口氣說:“他還在泰國沒有回來吧,他要回來能不來看你麼?”

心裏忽然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感,謝嵐山果斷搖頭道:“他不可能還在泰國!”

沈流飛沒回來。沈流飛不可能知道他身處險境還食言不歸。

他莫名有個預感,沈流飛出事了。

陶龍躍見謝嵐山一臉怔忪,半晌無話,倒想起自己本要來找他的那點事,他說:“正巧想跟你說個事兒,你在泰國認識的那個老員警出事了。”

“出事了?”謝嵐山瞠目一驚,心髒停跳了一整拍。

“犧牲了,已經找著屍體了。車子翻在山路下,被塌方的山體埋了一半,連帶那位頌薩警官,總共三具屍體。”陶龍躍再次歎氣,“聽那邊的員警說,這事情多半跟穆昆有關。”

謝嵐山再次陷入思考狀的沉默中,整個人僵直不動,以至於陶龍躍連著喊他幾聲,他也沒一點反應。

兜裏的手機響了,該是蘇曼聲催他去醫院看老陶。老陶已經得知了謝嵐山目前的狀況,驚怒之下,又病倒了。

陶龍躍不敢不聽媳婦兒的話,慢吞吞地往外走。

幾步之後,他停下來,回頭看著謝嵐山,而對方也似終於回過了神,定定回望著他。

謝嵐山的頭髮已經很長了,及至肩膀之下,襯得原本英挺的五官竟嫵媚起來。他臉上始終露出一種含著嘲諷的微笑表情,嘴角邊那點梨渦便若隱若現,漂亮得像油畫或者螢幕裏的美人。陶龍躍為這種充滿戲劇感的俊美震撼,同時深感懊惱,他為什麼早沒發現這個男人的變化。

“阿嵐,我……”陶龍躍囁嚅一下,最終決定還是說出口,“我不是有心傷你,我永遠把你當兄弟。”

謝嵐山以一種略帶輕蔑的目光打量陶龍躍,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心領了。”

他再次坐回牆角邊,仍是那副無欲無求、無晴無雨的臉,手肘擱在膝蓋上,雙手交錯支著下巴。

此刻他隻有一個念頭:他要離開這裏,去找沈流飛。

手機再次發出催促的鈴音,陶龍躍最後看了謝嵐山一眼,深深長長歎了口氣,一摸褲兜,扭頭匆匆走了。

確定那位小陶隊長已經離開,臧一豐才再次朝謝嵐山的單間探過腦袋,他有點不可置信地問:“怎麼……你、你是員警啊?”

謝嵐山一眼不看對方,不答反問:“你為什麼進來?”

臧一豐撓撓頭:“小事兒,賣了點藥。”

謝嵐山一挑眉:“賣了點藥?”

臧一豐老實答:“紅冰,一千多克吧。”

這兩個字令他眉頭愈緊,一千多克的紅冰已經夠槍斃的了,謝嵐山冷聲問:“這是小事兒?”

臧一豐嘿嘿一笑:“我賣的是假的,我自製的,外表看不出,實則沒危害。”

謝嵐山淡淡說:“司法解釋有說過,販賣窩藏假毒品,當以販賣窩藏毒品犯罪(未遂)定罪處罰,就算不會槍斃,那也得把牢底坐穿。”

這是他故意訛對方,販賣假毒品的案子不多見,究竟該怎麼判在司法領域目前還存在較大爭議。

臧一豐再次“啊”了一聲,他的表情動作有點大,很快就被謝嵐山嗬止了。

“別大驚小怪,別東張西望。”謝嵐山用眼角餘光移向頭頂斜上方的監視器,嘴唇幾乎一動未動地說,“你要不想槍斃,我可以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