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晉退在人群背後,亦在發抖。淩雲此刻遭受的苦難他感同身受,隻差一秒,他的悔恨與痛苦就將沖口而出,可一看見隋弘,終究還是怯於承擔。

“隋隊長,藍狐不是不放棄每一個藍狐人麼,為什麼到現在都沒人來救你的隊員呢?”施虐過後,穆昆身心舒暢,變態似的舔了舔刀尖上的血,然後陰惻惻地望著鏡頭,冷聲通牒,“讓謝嵐山來找我。不然倒計時歸零的時候,我就宰了你的這個隊員。”

說話間,穆昆拿刀的手指動了一動,淩雲臉上便又被拉出一道口子。鮮血溢出傷口,流進嘴角,流至下巴,這個陽光俊俏的少年已被折磨得麵目全非,他的膝蓋骨全碎了,皮肉與褲子黏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此番難逃一劫,即便僥倖生還,多半也得殘了。

但他的眼睛放射著灼亮的光芒,從頭到尾不露一絲膽怯與屈服之意。

穆昆告訴隋弘,他會全程直播淩雲的受刑畫麵,而72個小時之後,他就要將淩雲割喉處死。

他對所有的藍狐隊員都深惡痛絕,唯一的例外就是謝嵐山。

事情上升到外交層麵,泰國警方再不敢怠慢,總算一改先前的拖拉委蛇。又經過一番交涉,泰方終於把包括司機證詞的相關證據發送到了漢海市局,連帶著在車禍現場發現的東西也一併寄了過來。一堆證物之中,陶龍躍一眼就認出來,那枚染著血的子彈項鏈是謝嵐山的隨身之物。

該是他親手送給沈流飛的。

司機的證詞明確說明,那日他載著淩雲去跟蹤另一個短髮青年,時間一經核對,正是淩雲發消息給塗朗的時候,也是他失聯的那天。

泰國方麵給的線索還是太少了,塗朗非常憤怒:“他們那兒都不作模擬畫像嗎?就說跟蹤了一個短髮青年,這茫茫人海的,找誰去?”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謝嵐山如今發長及肩,顯然不是對方描述中的短髮青年,而從穆昆的那些話來分析,他也根本不曾背棄隊友投靠過這個大毒梟。

隋弘想到,謝嵐山曾流著眼淚質問,為什麼我做什麼都是錯的,為什麼你們從來不相信我?

繼而他又想到,謝嵐山也曾紅著眼眶剖白,藍狐永遠是我的家,您永遠是我的隊長。

隋弘連連咳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到底怪自己沒有給予這個最愛的部下百分百的信任,一個殺人犯的皮囊成了他的原罪,他竟任由它抹殺了他所有的光榮與功績。

“我們錯怪阿嵐了,”隋弘咳嗽著,歎息著,“我們所有人都錯怪阿嵐了……”

池晉仍然擔心自己會暴露。如今他是刀尖上過日子,走一步算一步,活一日多一日,他隻能說:“既然發給塗朗的消息是假的,那麼打從開始淩雲說我們隊裏有叛徒,也都是穆昆設計的離間計。也許是淩雲發現了穆昆的藏身地,跟蹤不慎,結果落到了他的手上。”

隋弘睜開眼,定定望著他,一種罕見的、難以言說的神情籠在他的臉上。池晉被對方看得心神俱裂,竭力維持自己不要失態。

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了。陶龍躍主動前來彙報,說,我們有個把謝嵐山引出來的計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