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又一間酒吧,謝嵐山故意揀吧台前的最顯眼的一個空位坐下來,將沉甸甸的背包往吧臺上一擱,使得整個吧台都轟地震了一下。
吧台後麵站著的就是老闆,伸手想去幫客人寄包,誰知手還沒觸到包上,謝嵐山就已經冷聲斥道:別動。
老闆訕笑,示意自己沒有惡意,還試圖與對方多搭兩句。
“你今天是第一次來吧,以前都沒見過你。”
“嗯。”
“你是本地人嗎?我看著不像。”
“不是。”
“剛來?”
“剛來。”
“打哪兒來?”
“比這兒北一點的地方。”
“北一點是哪座城市?你的普通話太標準了,我幾乎猜不到。”
“漢海。”
……
每句話都答得言簡意賅,毫無表情,再健談的老闆也隻能鎩羽而歸。
但每個人都看著他。一個能讓同性激賞、異性垂涎的漂亮男人,又有一身櫛風沐雨的浪子氣息,酒吧裏所有的視線都理所當然地落在他的身上。謝嵐山滿意於這樣的目光,他就是要讓穆昆知道,他來了。
結合阿夏給出的資訊,謝嵐山從一個販毒的小嘍囉那裏打聽出了紅冰之源,也由此推斷出穆昆的藏身地。
他趁夜色而行,本來隻想探一探虛實,沒想到卻發現了失蹤許久的淩雲。
一間散發著黴味兒的小木屋裏,淩雲依舊穿著那身佈滿血汙的衣服,臉上罩著黑色頭套,腦袋頹唐地歪在脖子一邊。屋子裏光線晦暗,但能看見他身全是施虐過後的痕跡,慘凜凜的鞭痕,血淋淋的刀傷,好幾處皮肉翻飛,甚至能看見白森森的骨頭。
謝嵐山在視頻裏見過淩雲,他就是被折磨得這麼慘。
四下小心偵查一番,確認穆昆與他的大部隊並不在這裏。謝嵐山手起槍托落,打暈門外把手的穆昆手下,趁月色潛進木屋,來到被捆縛的淩雲身前。
“淩雲?”謝嵐山輕喚對方一聲,見淩雲似乎聽見呼喚動了一動,便小聲而急切地說,“我來帶你回家。”
他動手去摘對方的頭套,沒想到淩雲忽然一下驚醒,狠狠地以頭撞向了他的前額。
肩部傷口感染已久,這陣子持續低燒,冷不防額頭被重擊一下,頓時後仰倒地。他立即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可動一動反倒加重了暈眩感,槍傷未愈的肩膀更是痛如鑽心,隻是遲疑了那麼一小會兒,眼前的淩雲已經站起身,掏槍對準了他。
“阿嵐,我是這麼瞭解你,你比誰都堅定恪守著這聲‘永不離棄’。”
對方自己摘下了黑色頭套,謝嵐山完全沒有料到,這個被虐待得奄奄一息、遍體鱗傷的“淩雲”竟是穆昆本人。
身上每一處傷痕都是真實的,為了誘使謝嵐山上鉤,穆昆對自己夠狠。
其實謝嵐山走進第二間酒吧的時候,穆昆就得到了消息。
所以他樂得對外放出了自己的資訊,他知道他終究是要找上門來的。他已經報復了藍狐,沒把淩雲留在那個藏有炸藥的倉庫裏一同等待灰飛煙滅,其實就是為了他。他已經等他等得夠久的了。
一個潛藏於門外的人影飛一般躥了出來,對謝嵐山後腦一記重擊,就將他擊暈過去。
人影是穆昆一個手下,對自己老大邀功似的說了聲:“妥了。”
沒想到穆昆反手就給了他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光,他惡狠狠地罵道:“誰讓你下手那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