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提副隊就作檢討,”沈流飛說,“不好吧。”

“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愛國主義教育有多無聊。”沈流飛不是公安,自然不用遭那份罪,可謝嵐山是真受不了。他從背囊裏取了罐啤酒出來,笑眯眯地調整座椅,往後一靠,“聽領導講話、聽英烈事蹟也就算了,還要一起唱那首《人民公安向前進》,真是b得要命。”

旅遊車行了一路,時疾時徐,有時顛簸得還挺厲害。謝嵐山取出啤酒就要拉開易開罐上的環兒,被沈流飛伸手一攔,接了過去。

沈流飛很細心,以修長手指輕扣易開罐的底部,好讓二氧化碳重新融入啤酒之中,免得一拉開拉環,裏頭的啤酒就噴得人滿臉都是。

這算是一個生活小常識,謝嵐山倒不是沒常識,就是樂得偷懶。他一眼不眨地盯著沈流飛,心頭暖意融融:我的小沈哥哥真是又帥又溫柔。

沈流飛曲起手指扣住拉環,將啤酒罐拉開,又遞還給了謝嵐山——

“謝謝——”

謝嵐山第二個“謝”字還沒落地,對方像是存心逗弄,手肘一拐,又把啤酒拿了回去,自己倒仰頭灌下一口。

咽下滿口甘冽麥香,沈流飛淡淡道:“你不能碰酒精。”

“為什麼?”這大熱天的,謝嵐山不理解。

“剛剛你不是說孕吐麼?”沈流飛轉臉看他,一本正經地說,“為了我的兒子著想,你還是喝水吧。”

“我這不是嘔那老頭子麼……”見沈流飛又仰頭灌下一大口啤酒,謝嵐山的目光情不自禁被他抬頭時凸起的喉結吸引,“小沈表——唔……”

沈流飛轉過頭來,不待謝嵐山有所反應,就低頭覆住這雙曼妙的唇,將口中含著的啤酒喂他的嘴裏。

酒液在唇齒間傳遞,少許溢出嘴角,謝嵐山一邊吞咽沈流飛口腔中的液體,一邊熱情回應,與他舌頭抵著舌頭纏綿。啤酒的淡淡苦味交織著這個甜蜜的吻,令人愉悅亦令人迷亂,謝嵐山被吻得直不起腰,整個人不由自主慢慢下滑,沈流飛便用另一隻手托住他的後腰,更強蠻地吻下去。

平日裏在市局,他倆規行矩步,一般不在人前過分親近。但人在外頭就不一樣了,不用顧忌自己身份,也不用顧忌旁人眼光。他們長吻過後還意猶未盡,沈流飛仍捏著謝嵐山的下巴,細細舔他淌落嘴角的酒液。

周圍有乘客看不過眼,怪聲怪調地“嘖嘖”起來。謝嵐山全無所謂,眼梢一撇一個滿臉厭嫌之態的中年男人,反倒噙著笑,又去咬沈流飛舌頭。

斷斷續續地親了十來分鍾,才算過了癮。

放開謝嵐山,沈流飛扭頭望向窗外,這是一個尚未進行商業開發的古鎮,天湛藍,草碧綠,烏篷船上掛著紅燈籠,放眼即是小橋流水人家。也就近兩年開始發展起了旅遊業,但遊客不算多,地方還算清淨。

他今天跟謝嵐山一起來桂塘,不是為了旅遊,而是為了找他的母親。

段黎城的猜測沒有錯,那個手術的後遺症十分複雜,其中一項就是接受過手術的人會在瀕死時候迸發一些深層的記憶,譬如他想起了他童年時代受虐的往事,謝嵐山則想起了葉深的全部經歷。

他在病床前守了七天七夜,謝嵐山睜眼時,對他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我愛你。

第二句是你的母親還沒死,我全都想起來了,我知道她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