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博宇還是那風流倜儻的模樣:「樂意之至。」
陸莫寧帶著晉博宇單獨去了前院的一處涼亭,站在欄杆前,望著前方的池塘,平靜道:「晉二公子,雖然不知道你出於何目的前來陸府,但是你怕是要失望了。別說本官已經有心上人了,就算是沒有,本官也絕不會與你有任何牽扯。」
他這些時日回到京城之後,一直都未打探陸家的事,可陸家的消息還是偶爾透過他去辦案時偶爾聽來的,知曉陸家在他走後,早已落敗了,如今不過是一個有著陸家祖宅的空殼罷了。
陸世鳴兩年前與晉府新娶的小妾爭寵,結果不小心被小妾推下台階,摔斷了腿。
後來回到了陸府,再之後一直都未從陸家出來。
這些消息他當時也隻是掛著耳朵偶爾聽到,聽到了也就聽到了,從他當年走出陸家之後,那裏的一切都再也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了,可如今隨著晉博宇的出現,前世的事再次連帶的出現在他的麵前,讓他有些恍惚。
但是看開了之後,他發現前世的那些執念,隨著他前往江棲鎮,隨著趙天戟的出現,隨著小阿穆的出世,竟是早就散盡了。
如今前世的那些,竟是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事,午夜夢迴想起來,隻是有些恍惚,彷彿黃粱一夢罷了。
晉博宇大概沒想到陸莫寧拒絕的這麼徹底,愣了下,卻是突然撐著額頭低低笑了起來,笑到最後成了大笑。
倚著柱子,許久才放下手,滿臉的灑脫:「雖然早就知道是這種結局,但是走之前,還是不甘心,想來試一試,如今知道了答案,莫名鬆了一口氣。隻是,你確定是那個人嗎?他可是帝王,你知道,他的身邊以後可絕對不可能……」
陸莫寧卻是阻止他繼續說下去:「這就是我與他的事了,不牢晉二公子操心。」
晉博宇聳聳肩:「好吧,我明日就要離開京城了,隨父親回鄉安享晚年……這一別,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晉博宇收起眼底的不正經,麵色正色得瞧著陸莫寧,五年前驚鴻一瞥,頗為驚艷,如今恍惚一別,竟是五載,知曉對方再歸來之後成了刑部尚書。
當年那些年少輕狂的執念忍不住又重新回籠,可此刻再看,他才發現,這些年,唯一還停留在原地的,原來隻有他。
晉博宇從懷裏摸出一張休書,遞給陸莫寧:「這是給陸世鳴的,你給他吧,我不想再看到他。」
當年硬要娶陸世鳴,不過是年少時的一股氣,他越是不願意嫁,他非要娶,即使擺著看著,他也樂意,隻是如今隨著這段時間晉家失勢,他卻是看透了很多,也成長了不少。
「雖然當年是他最先挑起的惡,但是我當年做的也不對,所以……五年了,一切一筆勾銷。如今這封他最想要的休書給他,他重獲自由身了。」
陸莫寧並未接過來,晉博宇無所謂的聳聳肩,放在了涼亭的石桌上,「當年他害你如此,你若是想困他一世,也可以不給……」
晉博宇眨眨眼,依然是當年那個沒心沒肺的紈褲,隻是眼底,卻還是多了些什麼。
晉博宇走了之後,陸莫寧瞧著那封休書,許久都未動,直到一陣風起,在將那封信捲起時,陸莫寧還是將信捏在了手裏。
陸莫寧最終還是回了一趟陸家。
他到陸家府外的時候,瞧著破敗不堪的陸府,腦海裏閃過前世的重重,他後來將陸世鳴他們繩之以法之後,陸家也曾經經歷過一次這種情景,隻是那時的心境與此刻的卻又完全不一樣。
他麵無表情地抬步走了進去,整個陸家隻剩下滿地的落葉與落敗,連個僕人也沒有,他站在那裏,一步步往前走。
踩著落葉上,發出的聲響傳入耳畔,直到前方出現了兩道身影,陸莫寧停下了腳步。
前方,陸時忠推著一臉陰鬱的陸世鳴朝著這邊走來,輪椅咯吱咯吱地碾過一地的落葉,陸時忠似乎在低頭跟陸世鳴說著什麼,陸世鳴像是不耐煩的一揮手,麵色陰戾的說了句什麼,陸時忠身體一僵,沒再吭聲了。
直到陸時忠不經意地抬頭,看到了陸莫寧,渾身僵住了,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陸世鳴察覺到了陸時忠的異樣,也慢慢抬頭,當看到不遠處的陸莫寧,突然猛地就要轉身,讓陸時忠將他推走。
陸莫寧站在那裏沒動,不過五年,當年與他容貌相似的少年,此刻卻完全長成了另外一種模樣,低著頭,滿臉的陰鷙,抬眼時,惡狠狠地盯著人,整個人消瘦、陰鬱,哪裏還有半點少年時的模樣。
大概是陸世鳴也察覺到這樣躲避有些可笑,猛地停下動作,仰起頭,惡狠狠地盯著他:「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