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恆隻要跟在殷野白身邊就覺得特別有意思,半點兒不覺得厭煩。然而,他又很擔心殷野白會覺得無趣。因為,走出那間別墅之後,他突然發現,如果不和殷野白調情溫存,他根本不知道該和殷野白說什麼!前世那不堪一提的十年不說,他在雲台宮住了好幾個月,竟然從未和殷野白說過其他的話題,連想都沒功夫去想。
“阿白……”他將上臂貼在蘇恆的胳膊上,距離自然拉得很近,臉又湊了過去。
殷野白正在行走間采氣養神,聞言轉過頭看他的臉色,答應道:“嗯?”
“要不咱倆說說話?”待人接物向來不尷尬的蘇恆突然就笨拙了起來,說話也磕磕絆絆,“你喜歡什麼話題?我陪你說說?”不是他對殷野白不上心,殷野白出身皇室,平素處事很少顯露出個人喜好,更不會隨意談論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他身邊的侍長不肯洩露是一回事,蘇恆甚至懷疑,十多歲才進雲台宮當差的李蔚等人也根本不知道殷野白的喜好。
殷野白以為他是無聊了,隨意說道:“我聽說你前段時間琢磨燒瓷?折騰出什麼名堂沒有?”
蘇恆愣了一下。前段時間?感覺上是前段時間,實際上是幾十年後了。蘇恆就是標準的有錢有閑愛折騰,喜歡什麼就玩什麼,年輕時候玩刺激的,老了就玩點細水長流的東西。他當時還買了兩個老窯,專門給自己燒瓷器。不過,他是各種折騰,市麵上能見的瓷器都能燒得出來,真正要說堪稱藝術品的名器,人家大師並不陪他玩兒,所以沒有折騰出什麼花樣。
說起瓷器蘇恆就是滿肚子不滿,狠狠和殷野白抱怨了一番,這錢能砸得出大匠,砸不出大師啊:“……我和霜青還專程去找,三顧茅廬了都。可惜人是諸葛孔明,我不是劉玄德,愣是沒把人請回來。不過那次倒是挺有意思的,我們順便去山裏小住,遇見泥石流,不是我們這山,是對麵那山,兩分鍾就把山道淹了,幸好那山窪裏沒住人,我們出不去呀,吃的喝的很快就沒了,霜青帶著我在山裏找幹淨水源,找吃的,倆老頭兒,阿白你可不知道,我們有多慘,我們原本也沒住多深山裏,隻是山道斷了出不去,結果沒兩天霜青發現一條大蟒蛇,這麼粗,五六米長吧!我嚇得腿都軟了,霜青還逼我吃蟒蛇肉。那玩意兒多惡心啊,我寧可吃蟲子。……哎,阿白,你說我現在開始學點功夫什麼的,能趕得上半個霜青嗎?”
明知道殷野白不樂意他和葉霜青太親近,蘇恆卻很難記住這一點,說話時很自然就把葉霜青帶了進去。葉霜青在他一生中占據的位置太重要了,不隻是臂助、朋友、兄弟,很多時候還充當著保鏢。他一生中最艱難痛苦的時候,葉霜青總在他身邊陪著他,幫助他。
殷野白知道他和葉霜青曾在山中遇險失聯,第一次知道他們竟然還遇見了蟒蛇!
五六米長的蟒蛇絕對不小了,若是年富力強的葉霜青對付起來自然不在話下,可那時候蘇恆和葉霜青都是七十好幾的老人了,沒被蟒蛇一口一個吞了也真是邀天之幸。偏偏蘇恆說起那件事就跟說個笑話似的,眉飛色舞滿臉刺激,殷野白那一絲後怕頓時就變得哭笑不得。
“學點功夫也好。和葉霜青比是難點兒,好歹進了山不至於被蛇吞了。”殷野白無奈地說。
蘇恆又忍不住問:“霜青是不是有家傳武學什麼的呀?我看他比一般人都厲害。”
殷野白微微一笑,點頭表示確實有。隻是他並沒有告訴蘇恆,葉霜青之所以厲害,根源並不是葉家的家傳武學,而是雲台宮秘傳。他上輩子能活到一百多歲,重生之時也並未感覺到壽命將盡,倚仗的就是他母親鎮國公主從皇室傳出的吐納之法,技擊之術。
蘇恆頓時失望了。家傳武學,很顯然是不外傳的。上輩子他和葉霜青關係那麼好,每次他提及這個問題葉霜青就閉口不言,現在從殷野白這裏求到了真相,他隻能徹底絕望了。
殷野白看見他眼底的失望,心中有了打算,卻沒有立刻決定,淡淡岔開了話題。
待二人散完步回家時,殷野白已經和蘇恆說好,把雲台宮下屬的一個瓷窯送給蘇恆,專給他燒瓷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