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蘇恆情緒不對,因此他以為蘇恆是故意和女孩子睡著不肯回來,所以,作息時間一向準點的殷野白一直等到一點半,才吩咐李蔚備車,他要親自來接蘇恆回去。
沒想到蘇恆穿戴整齊,拉了葉霜青和女孩子一起玩牌。
殷野白莫名其妙就鬆了一口氣。……那是他的小孩兒,終究沒跟別人親熱。
蘇恆心頭憋著一股火,或許並不止這一股火。殷野白的脾氣向來喜怒無常,總是在蘇恆不在意的細枝末節上發飆,開機前那一場酒醉,看似過去了,蘇恆卻始終記得。現在呢?不知道是誰偷拍的照片,送到他跟前就鬧出今天的事來。——蘇恆很肯定那一夾子照片不是殷野白授意偷拍的,他把葉霜青放在自己身邊就很妥當了,不可能做偷拍那種事。
二人對視片刻,蘇恆突然伸手撕了自己的外套,利索地扯下襯衣,背身往牌桌走去。
“我沒守親王殿下的規矩,親王殿下要怎麼收拾我?”他將衣服隨手丟在地上,倏地抽出自己腰間的皮帶,疊成一圈放在牌桌上,雙手一扯,褲子就跟著剝下,光溜溜的臀腿露了出來。他隻問了一句,就俯身趴在滿是紙牌和籌碼的牌桌上,將雙腿分開。
殷野白眼皮一跳,心中驀地感覺到一絲疼痛。他不喜歡見到蘇恆這樣,非常不喜歡。
……是心疼。
明明知道蘇恆是在和自己抗爭,是在和自己鬧脾氣,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心疼。
他最喜歡的男孩子,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和他生氣的時候,能做的也隻是脫了自己的衣服,赤裸地趴在他麵前,問他你還能怎麼處置我?不敢摔杯子,不敢說我不,不敢離家出走,隻能對他的吩咐陽奉陰違,再問一句你能把我怎麼辦?
殷野白仿佛看見上一世蘇恆那平淡溫馴中的冷漠,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在一瞬間就回到了上輩子。所不同的是,上輩子殷野白要的是蘇恆的身體,這輩子殷野白要的是蘇恆的一切。結果,都是蘇恆不肯給。殷野白曾輸給蘇恆一次,這一次,他仍舊不認為自己能贏。
蘇恆擺出了這樣抗爭的姿態,殷野白心中一痛,然後,他認輸了。
“給蘇先生穿上衣服。”短暫的沉默之後,殷野白吩咐葉霜青,向李蔚伸出一隻手。
李蔚按捺住心中的驚訝上前扶住殷野白,意外地發現自家殿下竟然疲憊得無法自如行走,殷野白身上大部分力量都壓在了李蔚的身上,他揮了揮手,示意回家。
葉霜青比李蔚早一步發現自家殿下的不妥,可是,殷野白把他留下照顧蘇恆,他也隻能匆忙間給李蔚遞個小心服侍的關切眼神,上前替蘇恆撿衣服。
蘇恆也有點蒙。說好的大發雷霆呢?這麼就完了?還是等回去了再收拾我?
葉霜青替他把褲子提了起來,蘇恆才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連忙扣上扣子。葉霜青服侍蘇恆穿好襯衣,原本蘇恆和殷野白的事是輪不到他插嘴的,隻是見殷野白離開時臉色不太好,他的心一慣朝著殷野白那邊偏,忍不住就勸了一句:“您有什麼事,和殿下好好說。”
蘇恆滿肚子不堪,沒好氣地說:“怎麼好好說!他親自給我找姑娘!——我就是膽兒小,不敢和他頂嘴,否則我就問他,怎麼就給我找姑娘,倒是給我找幾個大男人啊?!”
葉霜青看著情緒沖動的蘇恆,心中也有幾分難過,因為,蘇恆的眼眶已經紅了。
眼紅紅的蘇恆深吸著氣,想要逼回眼中的淚意,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就是個挨插的東西!這裏!……”他拍拍自己的屁股,“隻許他一個人動。別的地方,我這個人,他才不在乎!你知道嗎?霜青,你知道嗎?我在他眼裏,就是個挨肏的東西!”
蘇恆狠狠憋出這麼兩句話,難過地抬頭藏著自己的淚水,在眼中打轉的淚水始終沒有流出來。
葉霜青知道自己此時應該體貼一些離開,讓蘇恆獨自一人把淚流出來。
可是,他還記得蘇恆說過,蘇恆最難過的時候,他都會抱抱蘇恆。在那個未來的時空。
稍微遲疑之後,葉霜青伸手,輕輕掰過蘇恆鎖得緊緊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裏。他不說話,隻是輕輕拍拍蘇恆的背心。蘇恆剛剛低頭,那淚水就簌簌而下。葉霜青不著痕跡地一聲輕歎。想要和他家蠻橫霸道的殿下做朋友,確實容易受委屈,不過,蘇先生和殿下也是老夫老夫了,應該……不會鬧崩吧?侍長大人不太肯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