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3)

第四十四章 一吻話別

突如其來的情緒失控讓淩河堵住了嚴小刀的嘴唇, 而且以不容反抗的姿勢將一切大包大攬, 把能夠抱到的部分全部摟入懷中。兩人碰撞的唇有那麼一瞬都陷入不知所措的戰慄,像最熟悉的陌生人激動又小心翼翼地尋找對方最柔軟卻又是最堅韌的那一處缺口。

對任何旁人都不容侵犯堅不可摧, 唯獨隻對對方坦坦蕩蕩敞開的那一處缺口……

嚴小刀先捉住淩河的嘴角, 隨即就被兜頭罩臉地反壓, 淩河佔了姿勢上的便宜用碾的方式壓迫他、吸吮他,這一下就捉著他的唇霸道地將他整個人往前帶。

嚴小刀一個猝不及防就給跪了。

他前腳掌的平衡點在拉扯之下前傾, 泛紅的眼眶和享受的喘息聲一起淩亂, 十分狼狽地雙膝跪在淩河身前,卻捨不得放開那甜美的一點, 兩人全副意識都集中在銷魂蝕骨的唇齒間。

淩先生談不上任何接吻技巧, 如果這世上還有他不擅長做的事情, 他自認確實不擅長一切與情感表達有關的姿勢。他尤其不擅長用如此親暱的方式表達愛戀鍾情,很少,或者幾乎就沒有,練習的機會, 也沒有練習對象。

淩河腦補並刻意模仿著那一夜小刀吻他的方式, 然後以令他不斷回味已然熟練於心的方式再到現實中與他想念的人舌吻, 邊吻邊學,雙唇靈活地追逐和吸吮小刀的舌。鼻尖相抵的力道壓得兩人鼻樑軟骨都疼了,卻仍不甘休,沉醉其間的甜美。嘴角的口水藕斷絲連,再用舌尖親密地為對方舔舐掉口水……這滋味讓兩個人皆身心顫抖,萬般深陷而沉溺, 卻又心酸。

這吻的激烈方式讓嚴小刀那時有一絲驚訝、一絲困惑,讓他缺乏預料和安全感。淩河壓上來得突然,並不真正在他雙手掌握之中,這人隨時都可以甩開他的嘴唇、抽身而走,而他自己隻是以跪姿被動地接受這個吻……

淩河霸道地咬他嘴唇。

淩河不厭其煩細細緻致地舔他每一顆牙齒。

淩河咬他鼻尖上的小黑痣。

這不太像即將步入恩愛人生的吻,卻像是吻了今夜就沒明天。

淩河吻得過分投入,過分癡迷,雙眸閃爍出一層一層令人琢磨不透的微光。光芒的無數個斷層之下卻深埋著壓抑和悲傷,似乎還有遭遇阻撓後激起的烈性和叛逆。

吻得氣息不足,肺活量被抽幹。

兩人都下了很大決心,將自己從對方身上拔回來。身軀貼合的部分像兩塊拚圖互相找對了目標,曲線嚴絲合縫,勉強分開時仍能體會到彼此動情時劇烈的起伏變化,再抱著繼續啃下去就要轉移陣地引火燒身了。

這人癱瘓?

見鬼,渾身上下都生龍活虎健康結實得很,畢竟年輕五歲!

嚴小刀清晰地覺出淩河對他有反應的,淩河探入他的西裝撫摸他的時候,那是明確的生理反應。

淩河撒開手還不甘心,在小刀的上唇唇珠位置狠狠咬了一口。

兩人分開時,嚴小刀嘴唇破皮染紅,一滴血珠在唇間搖搖欲墜,似神來點睛之筆,讓原本就帶傷的臉龐又添一抹滄桑氣質,淡淡的一片血光中呈現富有張力的男性美感。

淩河就是不甘心,戚爺能在你臉上留的,嚴小刀,我也可以在你臉上留!

氣息平復之後的淩河高昂著頭,有那麼片刻喉嚨不停哽動,也像是付出極大的決心。他被迫移開視線,話音艱澀,因為這樣低聲下氣商量祈求的話實在與他性情不符,這懇求的交換條件更是他從前無可想像絕無可能的交易,已經無情碾壓了他的底線。

「小刀,我今天問你一句話。」

「你也清楚,我不可能長久留在你身邊,我們注定無法繼續若無其事地這樣相處。」

淩河還是將祈求的話率先說出口:「小刀,如果……如果我答應你,那天夜裏你想要的東西,你想從我這裏索要的全部,我都可以給你,你願不願意,為了我,離開戚寶山?」

嚴小刀仍維持跪姿,麵色卻慢慢變化,血色在眉骨和唇間燃燒,悄無聲息地一抿唇將血珠吞了。

淩河極少親密地喊他「小刀」,兩人這好幾天甚至互不理睬,一句好話沒有。此時的親言密語聽起來如此令人心酸,那種滋味,好像逾越了萬水千山跋涉過千難萬險終於來到他麵前,卻發現彼此之間仍隔著一條最終也邁不過去的鴻溝。

淩河喉部輕微滑動,但主意篤定而清晰:「我是說,永遠的『離開』,你與你那位幹爹分道揚鑣,無論這個人將來遭遇生老病死、禍福窮奢,無論最後是怎樣結局,你跟他分開,我們兩個在一起,你願意嗎,小刀?」

他已經將兩人之間關於麥先生的一切齟齬自動跳過去了,麥允良根本不算阻隔兩人緣分的障礙,那件案子可以預見會以雷聲大雨點小的方式快速了結,實在不值一提。

嚴小刀緩緩起身,兩人親密貼合的肢體驟然分開:「你打算怎樣?……你打算怎麼對付戚爺?」

「你不會答應的,即便為了我。」淩河臉色驀地冷下去,也沒有太失望,一切皆在預料之中。

嚴小刀一句話幹脆地反駁:「淩河,你會為了我,放棄你現在正在實施並且準備要做的一切嗎?……你也不會。」

淩河,你當初搞垮渡邊仰山的家族企業,鯨吞其大部分財產,難道隻是正義感爆棚為了收拾教訓一個猥瑣人渣?不是。你淩河才不會有那些閑情逸致,你從來不管真正的閑事。渡邊的財產應當也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資金,這筆錢你是一定有所用處並且有你的籌謀和野心,你也是心無旁騖目標明確,我猜的對麼?

你會放棄你想要做的一切嗎?放棄與戚爺或者周圍任何人繼續做對,就此收手,就為了我?

你也不會啊。

嚴小刀心如刀割。

淩河仰臉望著他,麵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小刀,你最尊敬崇拜愛戴的這位幹爹,其實藏匿多年不敢對你道出實情,他其實是個雙手沾血足以被處以極刑的罪犯,甚至他當初為你贖身的五十萬都是不清不白的不義之財,是一筆贓款……你願意重新考慮我方纔的提議麼?」

淩河捏住小刀的手腕,留戀那跳動有力的脈搏,似是做著最後的掙紮努力。

「戚爺把我養大,我吃了他十多年的飯,你讓我怎麼選擇?……我難道去公安局檢舉揭發他?」嚴小刀輕聲反問。

淩河:「……」

嚴小刀臉上沒什麼表情,千帆過盡歸於平靜後徒留一層淡淡的難過。或者說,他也不笨不呆,這些日子從淩河口中積攢的細碎點滴,讓他猜測到許多可能性。那些過往的恩怨像一座大山壓得他時常喘不過氣,隻是他從不自怨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