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能喝,十來年都沒再見他喝過了,過節這一點小酒不至於將他怎樣,其餘幾個長輩便也都架秧子起哄。
顧承小孩子心急,見哥哥為難,不想看他困窘,立刻就想站起來尋個由頭胡鬧給他解圍,沒想他那威嚴的父親比他更著急,先放了筷子:「二叔,他不能喝。」
「亂講,小楚酒量好得很。」老頭子挺倔。
顧長安臉上沒有笑意:「我說了,他不能喝。」
餐廳裏談笑聲漸漸降了下來,終於又有年長的人開口:「長安吶,你二叔這杯酒是敬小楚的,沒有為難他的意思,我們看你也沒打算讓他自己成個家了,敬他這杯酒是心疼他,你不讓他喝,那你就是不認他對咱們老顧家的這份功勞。」
顧老太太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怕顧長安要掀桌子,她拽著老頭子的手心都要冒汗了,想要圓場子,卻聽得顧長安突然笑了起來。
「三叔您這話說的,我有那麼不近人情?再說他這功勞可都使在我身上呢,是吧,誰能有我心疼他?實在是他最近身子不方便,喝不了酒,這樣吧,既然是我房裏的人,那我替他喝,來來,二叔,咱倆有時間沒喝了,今天喝個夠!」
他拎起酒瓶就不依不饒的過去了。
顧楚沒想到這種場合下顧長安竟會開黃腔,顧承也呆了,大約除了自己這親爹他便再沒有見過更大的流氓,一桌兄弟姐妹看懂看不懂的都看著,他隻得凶悍的說了句看什麼看吃你們的飯,然後再默默給他可憐的顧楚哥哥舀了一碗熱湯。
顧老太太也大鬆一口氣,給顧老爺子擦了擦嘴,繼續餵飯吃。要什麼臉麵,關起門來又沒有外人,她反正是想開了。
夜深了散席,幾個男人沒喝夠,女眷們嫌棄的給了張小桌子讓他們繼續。孩子們在外頭放煙花,本來祥和一片,不知怎麼的就打起來了。顧承霸道強悍,學了幾年散打課程,三兩下就把一個表兄摔地上。顧蘭生怕他除夕夜裏還要抄家法,攔腰拖他走,顧長安與其他人已經聞聲走出來了。
顧蘭生把顧承擒在懷裏,這小少爺還不肯罷休的抬腳去踢。有長輩問怎麼了,挨了打的表親哭訴說:「我隻是誇承承弟弟孝順。」
顧承大罵:「去你媽的!以為我聽不懂呀?!說我刻木事親?!你媽才死了呢!」
屋簷下立著這些人一時間都沒了聲音,顧楚從樓上跑下來,堪堪聽到那四個字,他剎住了腳步。
顧承像隻小獅子:「小爺我告訴你,我媽好著呢!我媽忙著給我生小弟弟呢!你特麼哪兒來滾哪兒去!麻溜回家刻你自己爹媽去吧!」
顧長安一聲怒喝:「你給我閉嘴!」
顧承小臉鐵青,梗著脖子呼哧呼哧喘粗氣。
顧長安走到外甥跟前看傷勢,那孩子比顧承高出一個頭,卻被打得眼眶發青,躲在他媽媽懷裏,由他媽媽慌忙出麵道歉:「不嚴重不嚴重,小孩子不懂事亂講話,長安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顧長安說:「早點兒睡吧。」
然後他轉身從顧蘭生懷裏拽出了顧承,怒容滿麵拖到屋子裏去了。
大晚上的顧家大客廳裏雞飛狗跳。顧長安要打,顧老太太攔著說你要打就先打我,顧長安要罵,顧老太太說童言無忌罵有什麼用,顧長安要罰抄家法,老太太說你自己沒抄夠還想禍害孩子。祖孫三代玩老鷹捉小雞,旁人也都不是傻子,連忙的上去拉顧長安:「好了好了,小孩子打架大人摻和什麼勁,承承快到樓上玩兒去。」
顧承還在生氣呢,叫顧蘭生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