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去“捉賊”,崔虔和崔旰便極為小心,輕手輕腳之外,連開門關門都沒發出勤靜。
可是半空裏還是陡然揚起一聲貓叫。
崔虔無奈扶額。
還真是貓叫?
這樣的夜深人靜,葉青鸞也聽見貓叫了。她自己都有點發怔。
嘖,怎麼跟剛才她叫的幾乎一模一樣?
木幽子自然也聽見了,他淩風而立,微微側眸。
“歡歡,造影。”
他嗓音恁溫柔,就跟平素他哄著沐兒似的。
她卻聽得頭發根兒都立起來了。
“啥玩意兒?造影?X光啊?”
她師叔:“?”
她趕繄改口,“我是問——哪個‘歡歡’?沐兒那貓?”
他回眸向她眨眼,卻不解釋。
因為答案已經霧靄一般裊裊在她眼前展開了——
眼前月已然不是先時月,她師叔也已經不在她眼前!
她驚詫莫名,垂眸再看自己——她發現她竟然已經變成了她嘴裏咬著的那根草!
也多虧是變成了那根草,紮根在瓦壟間的泥土裏,要不然她非驚得從房頂下掉下去不可!
有人伸手——啊不,是旁邊有根草彎過莖來,勾了勾她的莖。
她回頭,驀然醒覺,這根是她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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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虔剛邁過旁門的門檻,迎麵便站著位先生。
大半夜的門口橫著個人已經夠嚇人了,崔虔再一看那先生的麵相,就更驚得險些腳下一滑從門階上摔下來!
那先生卻一臉的嚴肅,“腦斧,你怎來得這樣遲?”
“是不是碎懶覺啦?太賜曬P股了吧?”
崔虔腳底下又一個趔趄。
“先生?您呼學生什麼?”
眼前這位不是別個,恰是崔虔當年開蒙時候的先生崔誌。
崔家七百年的門閥,子弟自然不屑在外求學,於是建了家學,請崔氏族中有才華的來當先生。
故此這位先生也姓崔。
崔誌一臉嚴肅地凝著崔虔,“腦斧,你這乖乖怎麼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啊?那可不行喲,第一要記住自己的名字喲~”
崔虔揉揉眼睛,又揉揉耳朵。
眼前人應當就是先生沒錯,可是崔先生他這說的是什麼呀?
看崔虔一臉的迷惑,崔誌一瞪眼,“腦斧你連你名字都不記得了,想必昨日背好的詩也都忘了吧!”
“來,給為師背個‘白日依山盡’~”
饒是崔虔,這一刻也還是馬上就要發瘋。
“先生謂何?”
不過崔誌先瘋了,竟沖著他拍掌笑得跺起腳來,“哈哈哈,就知道你背不出來。我都會背!”
隔著兩進院子的房頂上,“葉青草”實在聽不下去了。
她知道這“先生”是誰了!
她的莖顫抖起來。
影境邊界如炊煙般顫抖起來,幻境即將崩塌。
那邊廂,崔誌馬上反應,“腦斧不乖!回去背詩,快!”
“否則,我定告知你阿娘,讓你阿娘不給你加難腿!”
崔誌說著還走上前來,親自伸手推崔虔,“回去,快,回去!”
崔虔整個腦袋都是懵的,也不敢對先生還手,就愣給推出了旁門去!
.
稍後。
葉青鸞拎著崔誌的脖領子進了自己在崔家的那屋子。
將他摜在床帳裏,便掐腰道,“來來來,你把‘白日依山盡’下一句背出來給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