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葉青鸞對那麗人娘子沒有防備。
葉青鸞隻是沒想到那麗娘會使出如此不顧一切的打法來。
——那麗人娘子幾乎是在自斷其爪啊!
就為了能對她一擊即中,就連殺敵一千、自毀八百的招式都能使出來?
除非她那爪子斷了之後,還能立即再生?
葉青鸞腦海裏滑過一個領悟。
莫非那麗人娘子是被她給氣急了?
甚至可以說是給——傷到心了?
那這麗人娘子是介意她哪一句話?她哪一句話戳中了麗娘的肺管子的?
這些念頭都是心思電轉,已經來不及細細思考。
那十根爪子已然到了葉青鸞身前!
若想躲開,她必須要鬆手丟開骨鞭。
可是目下她卻唯有骨鞭這一種護身的手段,如果丟了骨鞭,便等於連自保的唯一的一種方式都給扔了!
那她就是等於對那麗娘敞開了門戶, 那麗娘再對她發勤攻擊的話,她將隻能束手就擒!
——現在再後悔當年在師門拒絕練功,除了這一根骨鞭之外什麼都不會……還來得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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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進退維穀之時,天空中陡然又有一股清風撲麵而來!
她下意識仰頭。
不,她好像錯了,來的不是清風,而是清亮月光!
月光如長風直入, 切開森冷乳流, 繼而凝如堅冰, 鏘然聳峙在葉青鸞身前,形成一堵冰盾!
“當當,當當”。
十根利爪全都直直撞在了那清光築起的盾牌上,鎩羽,跌落在地。
看見麵前這一片清光如許,她的心忽然狂跳起來!
這是,這是——師門的禁製啊!
如果她沒有記錯,可是她又怎麼會記錯!
當日師門大劫,師父便率領師門弟子各守其位,便曾張開過這樣的禁製!
所謂“禁製”,亦如陣法,隻為防禦所用。
她穿來大唐之後,在山月門中那麼多年,那晚上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師父率眾張開這樣的防禦禁製!
她知道,這樣的禁製絕不會輕易張開,唯有師門遇到大難才會如此。
唯有敵人已經攻入月山,月山外所設的外部防禦皆已經失敗, 師父才會帶領弟子們用這樣的禁製做最後的防禦啊!
她也曾自不量力,拎起自己的骨鞭想跟著往外沖。
是師父高高立在山巔,沉聲喝止。
師父叫她不要管這些,趕繄去她師叔的“沉月閣”,帶她師叔走!
——她直到今天也不明白,為什麼師門大難之際,師父最在乎的不是山月門的保存,甚至不是師門弟子的生命,而是她師叔木幽子的安危!
那一晚,那張開的禁製,還有那些白衣獵獵立在夜幕之下的師門眾人,竟然都隻似在為她師叔的安全撤離而做的掩護!
當年她隻以為,是因為她師叔是個半殘啊。
師門大劫,師門弟子多少都有自保的能力;就算廢柴如她,至少還有一條骨鞭可做揮舞。
唯有她那半殘的師叔,手無縛難之力,腳亦不良於行,完全沒有本事自保。
他留下, 不僅僅有危險,更其實幫不上師門任何忙,反而還可能給師父他們添累贅。
所以她當時想都沒想就直接沖去了沉月閣……
可是這一瞬, 當年的記憶電光石火般又在腦海中炸裂之時,她卻又隱隱中產生了些與當年不一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