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葉青鸞隨崔虔赴大理寺正式登名履職。
路上崔虔就總是歪頭看她。
她靜靜含笑迎上:“我今早上洗臉了啊,你難道還看出哪兒埋汰了嗎?”
崔虔臉上忽然一紅。
“我還是頭一次這樣清楚地看見你的本來麵目。”
他故意傲蟜仰首:“……雖然不是絕世美人吧,倒是也還挺好看的。”
葉青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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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今早上開始,葉青鸞挽起那玄門發髻之際,便也正式洗去臉上的濃墨重彩。
從今日起,她不再是西市的喜娘子,她是大理寺的女官。
那麼,那曾經屬於喜娘子的職業妝就不用了。
甚至,就連那職業妝容曾經所起到的隱藏和偽裝的作用,她在今早夢醒的那一刻,也已經決定了要丟掉。
曾經她用那樣的妝容,是為了逃避滅門仇家,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師叔——尤其是為了保護他。
可是如今,他已經貴為王爺,自然再用不著她來保護;
至於她自己……
當這一場長長的夢醒來,她忽然覺得,她要防備的仇家,她這副妝容是瞞不住的。
她現在甚至是希望,倘若真的有仇家因為相貌認出她來,而找上門來!
正好了,她現在已經在大理寺供職,這便當場抓人就是!
所以她今早上就這樣洗去鉛華,走到了崔虔的麵前。
崔旰差點沒嚇得坐地下。
崔虔卻僅僅是瞇了瞇眼,倒仿佛沒怎麼被她給嚇著。
她心下還有點唏噓,頗為有點小遣憾來著。
她於是隨便撈起馬車門簾子上的穗子,扯一根填進嘴裏咬著:“那當然了~~什麼樣的臉,跟我以前那副妝容比起來,就都是好看的。”
崔虔卻一臉的認真。
“不是跟你以前那妝容比,就是,跟天下所有的女子相比。”
她便又笑了:“切,還天下所有女子……崔少卿,你一共才這麼盯著臉看過幾個女子呀?除了五娘,還有你家裏那些女眷之外,也就沒幾個了吧。”
“您哪兒有資格發這個話呀~~”
她說完了嘿嘿一樂,“要是綠綺這麼說的話,我還能勉強信信。”
崔虔看她半晌,又霍地扭過頭去了。
從葉青鸞的視角看過去,能看見他又鼓起來的小腮幫。
哎喲喂,這個愛生氣勁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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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理寺辦理“入職手續”,所有辦事的人都跟看西洋景似的看她。
隻是礙著崔虔在麵前,他們都不敢吱聲。
覷著崔虔偶爾不在眼前的機會,他們都私下裏跟她說:“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兒啊嘿!咱們大理寺,什麼時候出過女官呢?!“
葉青鸞想一想,“那你們大理寺,以前也該有過女子任職吧?比如說給女屍收殮、驗屍什麼的……”
葉青鸞撓撓頭皮,“就是女仵作啥的?”
那兩個辦事員麵麵相覷:“啥叫‘仵作‘?”
葉青鸞驚了:“難道,大唐……不叫‘仵作‘?”
那辦事員認真看她:“跳舞的麼?”
葉青鸞一扶額:“就是我說的那種驗屍的啊……尤其是女的,查看女屍啊、死胎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