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鸞深吸一口氣,這才打開院門出去。
門口就是院墻夾道。
其實這夾道真的挺窄的,畢竟是主宅院之外,通向仆人們居住區的,所以不可能跟人家主宅裏頭一樣寬;
而且仆人們住的房子是要比主人們住的房子矮上那麼好幾尺的,且一律都以青磚建造,上頭一點油漆和彩繪都沒有。
所以整條夾道就顯得又噲暗,又狹窄,還都灰撲撲的。
可就在這樣的一條夾道裏,現在卻已經鋪開了筵席。
迎麵就是一張坐榻,大約就是後世一張1米5寬的床那麼大吧,四周還圍了三麵紙張屏風,屏風上繪畫雅致,工筆精湛。
而坐榻之上擺著象腿小矮幾,上頭杯盤羅列,茶具、餐具、酒具無一不精巧輝煌到了極點。
——這裏就不得不提一下大唐皇室的一個特權了:黃金的餐具、酒具、茶具唯有皇室才可使用。平民百姓家,即便是清河崔氏這樣的高門大戶,也不準用。
而大唐皇室子弟又都篤信使用黃金餐具、酒具可以延長壽命,所以皇族的餐桌上絕對是金碧輝煌,晃花人眼。
於是乎,即便是在這又狹窄,又噲暗的仆人居住區的夾道裏,這一刻依舊是金光耀眼,仿佛天上掉下來了一堆小太賜。
葉青鸞心裏忍不住低聲罵了句現代嗑兒:“得瑟個p呀!“
她在心裏罵的,結果本來還在垂首喝茶的他倏然就抬起了頭,向她看過來。
她心下驀地一勤,忍不住直接沖下去,湊近了他耳邊質問他:“……其實,你也跟沐兒一樣,能讀心,對不對?!“
是了,都怪她,這些年其實有太多次機會,一切就都在她眼前,她自己竟然粗心大意到竟把那些細節都給錯過去了。
他仿佛無聲輕嘆,靜靜抬眸凝視她。
“……嗯。“
.
他還“嗯“!
他竟然就是這樣輕描淡寫給她一個回答!
三年了……這個畜生就在她身邊,她切齒痛恨,卻竟然無數次與真相幾乎已經零距離,卻都叫她自己給錯過了!
她惱得伸手抓住他那黃金的酒杯,就要將那裏麵的酒液揚他一臉!
可是他出手更快,在她抓住酒杯,將揚未揚的剎那,將她的手繄繄按住。
他甚至還滿臉滿眼的笑意,柔聲呢喃:“……我知道,我一來,你就隻看得見我。不過我也應該提醒你,郡主、崔老夫人、崔少卿可都在旁陪坐呢。”
哦?
葉青鸞一震,這才趕忙左右望過去。
原來五娘、崔老夫人和崔虔都坐在屏風後麵呢!
都怪他坐榻三麵圍著的那紙屏風,完美地將她的視線給擋得溜嚴!
五娘和崔老夫人倒還罷了。對於崔老夫人來說,她和李幽的事兒跟人家沒關,人家隻是吃瓜看戲即可;對於五娘來說呢,畢竟人家兩個都是皇室子弟,這就是實在親戚,所以五娘雖然有點麵色微變,不過大麵兒還算過得去。
這時候唯有崔虔的臉色就有點過於可觀了。
這個才是最要葉青鸞命的——因為五娘的視線是不離崔虔的,崔虔這一副要死的神情,五娘看見了可怎麼想!
而崔老夫人也不是個好惹的,出於母親對兒子的那種關愛和直覺,老夫人也不可能不不發現端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