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舉跪坐得雙腿發麻,剛起身走了兩步,便聽見一陣鹿鳴聲傳來,而且不止一頭。
隨即,便見一頭白鹿攜著兩隻梅花鹿跑來。
“竟是白鹿?!”柳衿愕然。
白鹿率先跑到了凰舉麵前,衝她低了低頭,就像是在打招呼。
凰舉麵上一喜,上前樵.摸著白鹿:“你竟也在此虛?真是許久未見了。”
自春獵至今,已經有半年多了。
白鹿在她手掌下蹭著,一雙眼睛清澈靈勤,十分的勾人。
“芳客臨門,瀾之來遲了。”
衡瀾之翩然而來。
數十日再見,再加上方纔等候的兩個時辰,凰舉再麵對這個人時,總是有些心虛和愧疚。
她直接作揖道:“瀾之兄爲阿舉競琴之事費心,阿舉卻不告而別,至今方歸,心中深感抱歉,望君莫要生氣。”
“卿卿,你多心了,我並未生氣。”
衡瀾之說話間,笑如春風。
態度似與往日沒有什麼不同,但凰舉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疏離,就像他平日對待旁人一般。
讓她在此等了兩個時辰,現下又是這般態度,這分明就是生氣了。
“童兒!”衡瀾之示意童兒將琴放到凰舉麵前的長案上,又對凰舉說道:“奏一曲吧!”
凰舉今日本就是爲競琴之事而來,心知他此舉是想測試自己的琴藝。
一曲《驚雲破月》終了,三隻靈鹿臥在地上乖巧地聽著。
可凰舉自己心中都已經有了答案,連看向衡瀾之的勇氣都沒了。
衡瀾之道:“卿卿,看來你往赴邊關這一個多月實是荒廢了,恕瀾之一問,你可是已經改變心意,打算放棄競琴之約了嗎?”
依舊溫和的語調,卻暗藏鋒利。
“我從未想過放棄!”凰舉答得幹脆。
她看向衡瀾之,隻一眼,便低下了頭。
“瀾之,你這般人物爲我日日費心,我卻自我懈怠,辜負了你一番苦心,是凰舉有愧於你,我向你道歉。”
發現她神色有些異常,衡瀾之稍稍有些心軟了。
“卿卿,你無需向我道歉。”
凰舉卻在兩人退開了一步的距離。
“瀾之,我本就是個輾轉在紅塵之中的俗人,而你卻遠在雲端,你我之間相隔太遠,我想,我不該打擾你。不過,餘下的三場競琴我一定會贏!告辭!”
在這個人麵前,她無法不讓自己感到自卑。
從前他待自己如兄如父,這種感覺還不甚明顯,如今當他真正表現出疏離,才讓凰舉幡然警醒,他與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
看著那一襲華色在晚霞之下漸行漸遠,衡瀾之眼中浮出淡淡的哀傷。
也好!
也好……
童兒實在看不懂這兩人究竟在鬧什麼,他試著出聲提醒:“郎君,已經是日暮了,此時出發,恐怕未及入城,天便已經黑了。雖然她身邊帶著那名護衛,可是凰家大小姐如今樹敵無數,若是真有危險,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