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點,祂真的有體力能撐到那個時候麽?

……

周箐被關在血肉築成的地窖中。

怪物在激戰中化身為一顆紮根大地的黑紅巨樹,飛舞的枝幹用於應敵,而虯結的根係深深刺入土壤。它們既是分散強大電流的引線,又是遮蔽碎石的壁壘,可以最大程度保證周箐安全。

困於其中,周箐感覺不到電擊的疼痛,也看不到兩人激戰的畫麵。她隻能從軟觸的抽搐,以及彌漫的焦臭判斷周竹生陷入苦戰。

情況不對。

構成地窖牆壁的鮮紅軟觸在幾次抽搐後停止了蠕動,它們無精打采地垂下頭顱,滴滴溫熱的清液從頂端滲出,彙為細細的溪流從肉壁淌落。

接著,濕潤的肉壁慢慢裂開,露出淡粉薄膜的一角。

不可以思議的畫麵令周箐睜大了眼睛。

攸關生死,怪物把妻子與孩子一起藏到了祂心中最安全的地方。

可在電流刺激下,

祂的羊水提前破了。

第六十一章

醫生給出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 周箐伸出手指觸摸濕熱的清液,瞬間就理解了怪物正在遭受的困難——

祂要生了?!

在這個連基本的熱水和剪刀都沒有的小巷?

開縫的肉壁像是一張巨口,它用飽滿的雙唇含住淡粉色的卵鞘, 一張一合, 卻遲遲無法將卵推出,隻有圓圓的一角卡在壁口。

而從接縫中溢出的不僅是溫熱的羊水,還有怪物鮮活的生命,曾鮮紅如血的軟觸正逐漸褪色,變得幹癟枯萎。

周箐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都說生產是一道鬼門關, 就算躺在技術過硬的三甲醫院, 孕婦都有可能麵臨力竭休克的風險,更別提陷入苦戰的怪物了。

此情此景,什麽都顯得不重要了,她伸手撫上綿軟的肉壁, 焦急地呼喊怪物的名字:

“竹生、竹生, 聽得到我說話麽?”

“你還好麽?”

關切的話語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現在她究竟還能做些什麽?

不像漫不盡心的玩咖方景澄,“裁決者”顯然打算將祂置之死地, 她貿然扯開觸足逃出去, 隻會加重祂的傷情……那她的血肉能反哺祂, 給祂帶來喘息的體力麽?

幾秒沒有得到回應, 周箐狠下心來,她銳化指甲,打算劃破手心放出血液。

就在周箐碰到手掌的前一秒,一根軟觸輕輕抓住了她, 擋下了這次自殘行為:

“我在這裏……”

突發情況令怪物陷入虛弱。祂艱難地抵禦“裁決者”的攻勢, 連在體內睜開眼睛都覺得費力。

於是祂主動將身體交予周箐, 像那夜一樣, 用觸碰傳遞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