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那縷頭髮便像確定了目標似的,直接纏上了那根指著自己的手指,它沒有繼續往上攀爬,而是停在最後一個指節,繞成一個圓環,愜意地停留在指節的位置上。

“神父覺得可怕就可怕吧,神父覺得我是什麽就是什麽吧,”懷閃往賞南身後看了一眼,石森已經昏倒了,普通人類受不住死神鐮刀的輕輕一擊,非死即傷的下場,“神父如果受傷了,我會很難過。”

“他想殺我。”賞南說。

“我知道。”

“主教,您保護我。”

“我會的。”

身後傳來粗啞的警笛聲,哇啦哇啦像青蛙叫喚,賞南幾乎都還沒來得及扭頭,就被懷閃攔腰抱了起來。

冷冽的風雪刮在臉上和刮進脖頸,懷閃身上也是冷的,聖危爾亞上空的溫度要比地上的溫度低許多。

賞南想要低頭往腳下看,他還沒俯瞰過聖危爾亞呢,隻是剛想扭頭,就被懷閃的頭髮推著後腦閃把他推進了懷閃的胸膛中。

聖危爾亞大教堂之前放置銅鍾的地方燃起了一堆明亮的篝火,懷閃在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

賞南趴在水泥砌成的台麵往下看,心髒突突跳,“主教,這裏好高啊。”這裏垂直於聖危爾亞大教堂的大門,看進出的人應該和看黑螞蟻沒有什麽區別。這裏幾乎能俯瞰第一街區和第二街區。

“主教,您是天使嗎?”

“沒有天使。”懷閃在篝火堆前坐下,火光搖曳,“神父,我不是人。”

“不是人?”神父是什麽都不懂的神父。

“嗯,我很早之前就死了,十年前。我也不是鬼,我的工作是負責收割去世的人的靈魂,對於犯了極罪之人,我有權處理他們去往哪個世界成為什麽。”懷閃將自己的身份全盤托出,“死亡之前,我是教會學校的學生,我的父母有著聖危爾亞最肥沃的一片土地,有最珍貴的幾座山林,我的夢想是也當農場主,我大姐想當一名珠寶設計師。”

懷閃的語氣很平靜淡漠,說完後,他用手指敲了敲太陽穴,“但這些隻佔我記憶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是和我同一天祭日的朋友們有關。”

“我打算,將所佔比例重新分一分,留出百分之十給神父。”懷閃笑起來的時候,兩排惡劣的鋸齒形牙齒居然看起來有點可愛。

賞南靠著牆,小聲問懷閃,“為什麽是百分之十?”

“我有些喜歡神父,但我仍是我自己。”懷閃的發梢像彎曲的蛇,在地上緩緩爬行,圈住了賞南的腳踝,有些粗魯地將賞南拖到了他的身邊,“神父,您願意給我留一點位置嗎?不用百分之十,百分之一,或者零點五……零點零五,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