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厲冷漠的鳳眸裏因晚霞而反射著絢麗的色彩,但是緊抿的薄唇卻讓他顯得十分隔閡遙遠,隱隱有一種寂寞孤單的意味,無聲地傳達入李雲疏的眼裏。
李雲疏微微瞇了眸子再看了半晌,終於還是開口:「霍……錚?」
說的是疑問的話,但是語氣卻是極其肯定的。
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霍錚這才轉過身來,意識到這個讓自己等了接近一個小時的人已經醒了。
「你是……李雲疏?」低沉磁性的聲音從一開一合的薄唇裏響起。
霍錚沉黑深邃的眸子看似不經意地上下打量了李雲疏一番。那目光淡定從容,沒有一點鄙夷的意思,好像真的隻是單純地在觀察對方是否身體健康似的。
但是正是這幾乎完全沒有其他意思的視線,卻讓李雲疏清挺的眉頭一皺,心中忍不住有些不悅的情緒氾濫起來。原主或許無法察覺,但是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點異常。
明明應該是認識的人,怎麼會突然問出「你是」這樣的問題?
正是因為從來沒有看進過眼裏,所以才根本沒放在過心上。
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微弱的歎氣,李雲疏大概有些明白,原主在對麵這個男人的心裏到底是有多麼渺小了。既然已經渺小到根本沒資格放在眼裏的程度,那麼看樣子就算自己堅持要還這幾年的金錢債和人情債,對方說不定也根本不屑了。
想到這,李雲疏幹脆將那些無奈的情緒都拋開,點頭承認道:「嗯,我是李雲疏。」他抬首,微微勾唇,露出一抹無奈又自然的笑容。
既然對方無所謂自己的存在,那也就當普通人對待就是了。
其實連霍錚自己也不大理解,怎麼突然就問出這麼個問題了。
李雲疏他自然是認識的,就算不是為了李淑鳳,以他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自然也會記得霍少澤那群狐朋狗友每一個的長相、姓名。
但是,當他剛才一個轉身忽然看到眼前這個青年時,卻下意識地覺得對方有些陌生。
李雲疏的長相是極好的,李母年輕時就十分漂亮清麗,而她的兒子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將李母和那個混帳父親的優點是繼承的沒落下一處。
可是,以前在霍錚的心裏,卻完全沒有覺得這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的小混混是有哪兒好看了。但就在一分鍾前,當他看見這個人安靜地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微笑著看著自己時,霍錚的心髒卻忽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來得快,去得也快。
有點……奇怪。
俊挺硬朗的眉峰微蹙,霍錚鳳眸一瞇便將心中那點疑惑壓製下去。他垂眸望著微笑的李雲疏,語氣平淡地說:「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應該再住院一段時間。」
眉頭微微一挑,李雲疏算是明白今天對方到底是為何而來了。他搖首,笑道:「多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在醫院再住下去也隻是單純的恢復罷了,早點回家也方便一點。」頓了頓,李雲疏又輕笑著問道:「是我媽今天下午打電話告訴您了嗎?」
不知怎的,那一口一句的「您」讓霍錚聽著有些刺耳,怎麼聽怎麼有種反諷的意味,他低聲道:「你比我小八歲,我們算是同輩,你不需要用敬語。」
李雲疏聞言一愣。
他隻是下意識地尊敬一下這位「大債主」罷了,怎麼好像……拍到了老虎尾巴上?
李雲疏有點不大明白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的意思,但是他忽然想到霍少澤口中那沒停過的「變態」,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就是變態啊!
霍大少成功躺槍。
「好,霍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