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您今兒早上吃的是什麼餡兒的包子呀?七食堂的豆沙包嘛!」
「誒,你怎麼知道?」
「哈哈哈哈……!!!」
震天的大笑聲陡然響起,那分貝之高幾乎要將教室天花板給掀開。在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學生們的笑聲中,偶爾還夾雜了幾句「豆沙包子太鹹了」「食堂大媽得哭暈在廁所了」這種話。
「叮鈴鈴——」
刺耳響亮的鈴聲準時地響起,如同一桶冰涼的冷水,將整個教室燃到頂點的火焰澆滅,一屋子的笑聲戛然而止。雖然在課外時間內這些學生與教授們打成一片,但是到了該上課的時間,大家都還是知道該做什麼事情的。
老教授見著這群「乖」學生都開始翻起課本來,也隻得幹咳了一聲,自顧自地算是揭過這大清早尷尬的一茬事。一邊翻開做滿筆記的資料夾,王老教授一邊拿著PPT翻頁筆,清了清嗓子,大聲道:「上節課我們講到了鬱達夫,我之前和你們說的有去瞭解一下……」
「我知道,那貨是個同性戀!」
「哈哈哈哈……」
「安靜安靜!這怎麼能說是同性戀呢,這是老鬱把青春期的那點懵懂衝動都投射到了遲生身上,你們得理解人家老鬱……」
桌上那一本厚厚的淺黃色封麵的《華夏文學史》被翻到了最後幾頁的地方停住,李雲疏用左手撐了下巴,認真地聽著講臺上的老先生滔滔不絕地說著。這本書有近五百頁的厚度,雖然現在被翻到了最後幾十頁,但是整本書卻嶄新得很,似乎是剛從書店存活裏拿出來的似的。
整個教室裏原本活躍的氛圍在老教授的講課下,已經慢慢沉靜下來。並不是完全的死氣沉沉,卻已經趨近於有理有據地探討。而這種學術氣息濃厚的文學氛圍,卻是李雲疏從來沒有感受到的。
他拿著一枝黑色的鋼筆,在書本上認真地做筆記。寫字的動作還有些生疏別扭,筆下的字有的時候也似乎有幾筆劃停頓了幾下,好像愣住了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去寫。但是,那種掩藏在文字下、彰顯一個人品格的筆墨風骨,卻還是錚然於紙上。
倘若老教授眼神再好一點能看到那書本上的文字,恐怕老人家也得驚歎——
字形好描,字意難慧。
能寫出這手字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道德敗壞的人。
一堂50分鍾的課,當李雲疏在記錄期間不經意地抬頭瞄了一眼牆上的鍾錶時,突然發現已經過去了40分鍾。因為講課非常精彩,所以連時間都過得飛快。
這好像叫做什麼來著……
李雲疏手中的動作停了一瞬,稍稍思索了半晌,那個即將脫口而出的答案還沒說出來,他便聽到一陣急切匆忙的跑步聲從走廊的另一頭飛速地過來。心中微微一動,李雲疏轉頭向門口看去,剛好見到一個氣喘籲籲的身影扶著大門不斷地大喘氣。
「咳咳……老子……啊呸不對!我沒遲到吧!」
……
「哈哈哈哈!!!」
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整個教室裏又洋溢起了驚天動地的大笑聲。實在不是同學們想要破壞課堂紀律,實在是霍少澤的打扮真是太過奇怪了!
原本那頭囂張跋扈的亮紅色頭髮早已被幹淨簡單的短寸代替,偏偏霍二少還死命地用兜帽往頭上擋,完全沒發現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更加暴露了他的頭髮。
明明該是正常的髮型,怎麼在霍二少的頭上……
就顯得這麼詭異呢?
「安靜安靜!」王老教授又高喊了兩聲將教室裏的嬉鬧聲壓了下去,然後才推了推老花鏡,用極其仔細的視線上下打量了霍少澤許久,最後才問道:「這位同學,你這是不是走錯教室了啊?」
「……」可憐的霍少澤無辜地瞪大眼,回答道:「沒有……王教授,我是霍少澤啊!」
老教授眼睛立即瞪得老大,驚駭地說道:「這這這……你們這些小夥子,一個夏天不見是吃錯了什麼藥啊?!」霍少澤憋屈的表情還沒昇華到極致,便聽老教授繼續神補刀了一句:「這是什麼好藥,你們說說,我也給我家孫子買上一盒去。」
還幹站在門口的霍少澤:「……」
坐著也躺槍的李雲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