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就反應過來了,心思糾結起來,最後還是老實地交代,“我在國貿大廈的金莎做頭髮,還要一段時間。吃飯啊,呃,不用了吧?”
“做頭髮,做什麼頭髮?原來那樣不是挺好的。”他那邊有淡淡的笑意,可是宋佳南就覺得是好心辦了壞事了,心下猛然地一沉,“改變一下說不定會不錯。”
“是嗎?我現在去你那邊吧,大概還要多久?”
天哪,難道要他看到秦媛媛和自己兩個人在同一個地方,然後再上一輛車一起去吃飯,她頓時覺得頭大,叫過來一個小助理,低聲問:“我這個頭髮還要搞多久啊?”
“快了快了,反正你要效果不是很明顯的那種,馬上洗一下吹一下就好了。”
她把手機靠到嘴邊,頓了頓不知道說什麼,“我……”
那邊笑道:“宋佳南,好了,我去接你了,等會兒見。”
燙過的頭髮,吹風機一吹,立刻卷起了想像中的大卷波浪,宋佳南的發質很軟,一縷一縷輕盈地垂在腦後,原本稚氣的臉龐因為成熟的卷髮平添了溫柔和知性。
秦媛媛站在後麵讚嘆,“不錯不錯,挺漂亮的。”
她自己也覺得挺好的,就是害怕蘇立看到她皺眉頭,她從來沒有問過他的喜好,想來他也不甚在意她的衣著打扮,全憑自己的喜好。
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會對自己的樣子忐忑不安。
她細細地看鏡子中的自己,一恍惚就覺得時光匆匆,從前那個麵目清秀,性格溫和,一頭柔順長髮的自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又好像隔了幾生幾世。
時間抹去了她生命中的虛妄,留下了無盡的回憶,還有未來。
眼前的自己,僅僅是換了一個髮型,可是感覺脫胎換骨一般,這才真正告別了那段青澀的年華,從此帶著那個已經圓滿的夢,幸福地活下去。
可是為什麼隱隱地會有不好的預感,幸福來得太過於措手不及,讓她總是覺得好像是一場會甦醒的夢,醒來之後,又是一地的陽光,孑然一身。
她忽然想起那個飄雪的晚上,他牽著她的手,在學校的路上走,跟大學校園裏的一對平常的戀人一樣,眉眼之間有喜悅和安定。
忽然想脫口說出那麼多年來的辛苦,終於是忍住了,他手心的溫度暖暖地傳過來,把她的心思纏繞得緊緊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正沉浸在回憶中不能自拔,忽然肩膀的一縷頭髮被繞起來,鏡子裏麵是男人的側影,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就是新的髮型?”
宋佳南真的有些被驚嚇到了,剛想說話秦媛媛的聲音就在後麵響起,“蘇立,我都盯著你看半天了,還沒注意到我的存在啊。”
他回頭看秦媛媛,宋佳南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眉宇之間的一絲篤定和不快,周圍的人好奇地打量他們三個,還以為這裏即將上演一出經典的八卦戲。
而他隻是輕輕地對宋佳南說:“今天晚上請她吃飯,隻是剛開始我並不知道你們會在這裏碰麵,如果知道……”他看了一眼秦媛媛,後者笑得一臉狡黠,“我可不會請的。”
他們倆之間有種親近到旁人不能介入的地步,宋佳南心底微微地有些不自在。
畢竟那些丟失的光陰,她隻是看客一個。
一頓飯吃得有些沉悶,宋佳南隻是來吃飯的,蘇立本來就是那種寡言的人,即使對著秦媛媛也少話,不像是那麼多年好友的關係。
他們之間越是生疏得厲害,宋佳南越是莫名地介意。
吃完飯去取車,蘇立習慣性地去幫宋佳南拎包,按照以往的情況,宋佳南也順手就遞給他了,可是這次有外人在場,她咬了咬嘴脣,把包帶攥得緊了。
他不以為意,手輕輕一帶,就把她手牽住了,很緊,掙脫不得。
第一次覺得尷尬不已,再轉頭秦媛媛已經不知道到哪裏去了,黑夜茫茫,地麵上還有點積雪,反射著路邊的燈光,很刺眼。
這一切是做戲還是什麼,她真的不明白了。
隻是她回望的那一剎那,握住她手的那個男人輕輕地說道:“宋佳南,其實你不需要介意,秦媛媛跟我,本來一點關係都沒有,要說也隻能說,現在各自記恨罷了。”
宋佳南隻是覺得風又急又冷,卷起來的頭髮仿佛失了原來的重量,在疾風中飄然而起,可是他手心的溫度,那麼清晰地傳過來。
手心,還有脈搏,他們的,此刻連在一起。
她隻是不敢想像自己的耳朵,一瞬間的頓悟,或是解脫,或是泯滅。
“有一次我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她說你叫陳瀟文,後來的後來我就沒跟她再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