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看著梭烈,用力眨了下眼睛,張開嘴,梭烈慢慢地喂給她,一點都不敢浪費。菱也隻是把水含在嘴裏,潤潤冒火的喉嚨。
原路回去,是根本不可能,大家也不會去希望的事情了,至於能不能活著找到那樣東西,大家也不抱希望了,隻是,真的不甘心就這麼死去,真的不甘心。
在一滴滴地把水咽下之後,奧卡斯再一次開口,聲音依舊沉穩:[大家一定不能放棄,振作起來。」
癱倒在地上的藍路、博雅、安布、加布林、溫廉和蘭奈努力爬起來。
奧卡斯又道:[我們的食物和水,是不多了,但還有。哪怕沒有,我們也要活著走出這裏。來,大家都過來。」
加魯茲是直接爬過去的,不隻是他,伯雷文、凱辛和諾丁都是爬著聚到奧卡斯周圍。奧卡斯伸出一隻手,「堅持下去,誰也不能放棄,我們要打敗我們意誌中的軟弱,堅持!」
一隻白爪子放在了奧卡斯的手上,伯雷文、凱辛、諾丁、梭烈、普利、菱、雷哲、加魯茲、加布林、藍路、博雅、安布、蘭奈、溫廉,每個人都把自己的一隻手搭上去。夏奇最後一個把手放上去,聲音同樣如沙子打磨過一般:「我們一定,能安全離開的!」
「一定能!」異口同聲。
大家原地休息、冥想。冥想,可以讓他們暫時忘記饑餓和口渴,已經為奧卡斯修補完魂紋的夏奇沒有去冥想,他跨坐在奧卡斯的腿上,雙臂環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虛弱地輕聲說:「學長,有一件事,我一直一直,都不敢告訴你。」
「等我們出去後,你再告訴我。」奧卡斯捂住了夏奇的嘴。
平日總是整潔幹淨的奧卡斯,此時此刻,藍色的頭髮早已失去了光澤,雙頰凹陷,衣衫髒汙。可是,他那雙藍色的眼睛依然是那麼的清明、那麼的堅定,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每一次看到這雙眼睛,快要崩潰的夏奇都會很快平靜下來。和奧卡斯學長死在一起,也是幸福的。
拉下奧卡斯的手,夏奇低低地說:「可是我現在想說。」
「睡一會兒吧,不然會很口渴。」奧卡斯又捂住了夏奇的嘴,甚至有些用力。他不喜歡夏奇這種好似交代遺言的狀態。他們會離開的,一定會離開的。
夏奇摟緊了奧卡斯,眼睛有點潮濕,他努力壓下去。一人親吻下來的幹裂的嘴唇弄疼了他的臉,夏奇撅起嘴,親吻奧卡斯的手掌。奧卡斯拿開手,舔上夏奇的嘴唇。在夏奇同樣幹裂出血的嘴唇濕潤了一些後,他才退開。緊接著,夏奇就舔上了他的嘴唇。
「學長。」
「嗯。」
「我愛你。」
「我知道。」
「學長愛我嗎?」
「嗯。」
奧卡斯親了親夏奇的眼睛,就在夏奇以為這場對話已經結束時,他聽到了——
「愛的。」
夏奇當即就控製不住了,一雙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要哭,會缺水。」
夏奇深呼吸、深呼吸,不讓眼淚流出來。
「睡一會兒吧。」
「唔。」
夏奇閉上眼睛,背上是溫柔的輕拍。
【對不起,奧卡斯。】
奧卡斯輕拍夏奇的手拍了拍白咪咪:【你也睡一會兒吧。】【是我的錯。】【我們是夥伴,沒有誰對誰錯。白咪咪,你才是我們最大的信心。睡一會兒吧。】【嗯。】白咪咪消失了。
奧卡斯仰頭看天,其實什麼都看不到,都是濃霧。現在的能見度五公尺都沒有了。連白咪咪都開始沮喪了,奧卡斯再一次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堅持下去。
當白咪咪出現時,他看到了睜著眼睛的夏奇,驚訝:【你沒有睡?】【睡不看。噓!別讓學長他們聽到!】【不會。】【要出發了嗎?】
【嗯。】
【白咪咪,你說實話,那個東西真的在嗎?你真的有那種感覺嗎?】【有!那個東西一直在召喚我!我以為我要找的是一個地方,現在我覺得,我要找的,其實就是那個東西。】【還很遠嗎?】白咪咪低下頭:【對不起……我隻知道它的大概方向,有多遠,我感覺不到。】夏奇吐了口氣,摸摸白咪的頭,【不要道歉。如果你知道情況會是這樣,你肯定會再三思的。白咪咪,我們真的能活看出去嗎?】白咪咪蹭了蹭夏奇的手:【隻要在我們沒有餓死、渴死之前,找到那個東西,我們就一定能活看出去。】【我很後悔。】【後悔什麼?】
【我不應該嫌不好看,沒有要空間手鐲,也不應該在自己的空間戒指裏放很多與食物無關的東西。】白咪咪舔了舔夏奇的手。
【能出去後,我要買十個空間手鐲戴在胳膊上!】【我也要十個!】夏奇大力揉了揉白咪咪的腦袋,然後輕輕握住了奧卡斯的手,傾身,親吻對方的臉頰:[學長,該走了。」
前行、前行,如果說,這是一次對意誌力的歷練,那應就是最弱的夏奇都敢說,他絕對比魔帥、比宗級強者還要厲害!因為,他居然還沒有瘋掉!
饑餓與口渴早就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麻木了。每一個人都因為嚴重的缺食、缺水,身體浮腫,奧卡斯的眼眶都凹陷下去了,他把他的食物和水減少到了幾乎為零的地步,全部省下來給夏奇,因為夏奇的生命力還關係著白咪咪,一旦白咪咪倒下,他們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梭烈當初逃難到魔族時儲存了大量的食物和水,普利和菱因為夏奇喜歡吃水果,儲存了大量的水果,如果不是這樣,他們或許早就斷水斷食了。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也幾乎要到這一步了。
在哪裏,那個東西到底在哪裏!
白咪咪腳步沉重地在前方帶路,濃霧中,他的腦袋顯得有些不是很清晰。夏奇幾乎是被奧卡斯拖著在走,他的雙腿腫成了大象腿。他們現在反而不能總是休息了,休息的次數越多越久,就越危險,很可能下一次的休息,他們就再也站不起來了。這樣咬著牙機械般的往前移動,還能增加他們早一點找到那個東西的機率。
突然的,白咪咪停下了。眼睛都虛弱得無法完全睜開的夏奇喘著粗氣抬起眼皮,奧卡斯忍著喉嚨的冒火出聲:[白咪咪?]彼此攙扶的眾人誰都不想說話,也沒力氣說話,每一次開口,喉嚨都痛得要命。
白咪咪低下了頭,抬起一隻前爪捂住了腦袋。奧卡斯眼中的藍色光芒驟然出現,他拖著夏奇來到白咪咪身邊問:[白咪咪,怎麼了?是不是到了?」
他這一說,所有看起來隨時都會死掉的眾人瞬間來了精神,就是夏奇都如迴光返照般滿血復活了。他一巴掌拍在白咪咪的身上,[白咪咪!是不是到了!」
【嗚……】白咪咪甩頭,看起來很不舒服。
奧卡斯蹲下,抱住他的大腦袋,[怎麼了,是不是到了?」
白咪咪卻是趴了下來,夏奇慌了,跪下急喊:[白咪咪白咪咪!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白咪咪!]他慌得去看奧卡斯,[學長,白咪咪不是要死了吧!」
[白咪咪!]其他人都跑了過來。
白咪咪卻好像無法回答了,他無比虛弱地趴在地上,對奧卡斯和夏奇的詢問、呼喚毫無反應。夏奇積壓了不知多久的眼淚崩潰。
[白咪咪!你不許死!白咪咪!我們就要找到你要的那個東西了!就要……」
異變就在這時出現!
濃霧中突然出現一道純紫色的光芒,在夏奇哭著搖晃白咪咪時卷住了他們兩人的身體,同時白咪咪和夏奇與眾人纏在一起的繩子……斷了!
[啊啊啊啊——學長!」
【嗷嗷嗷嗷——!】
[奇!白咪咪!」
[夏奇!白咪咪!]?
[啊啊啊啊——學長學長——」
【嗷嗷嗷——!】
夏奇和白咪咪被那道紫光捲入了濃霧,兩人的慘叫提醒著眾人這不是幻覺,他們是真的被什麼東西抓走了。
奧卡斯帶上護腕,大喊:「追!」
紫色的光芒穿透濃霧,大家割斷身上的繩子跟著奧卡斯朝紫光的方向狂追。夏奇和白咪咪的慘叫還在回蕩中。
[學長學長——!」
【嗷嗷——!】
[奇!」
突然的,如那道紫光出現時一樣突然的,夏奇和白咪咪的叫聲沒有了。奧卡斯和眾人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不再管自己還有沒有力氣,不再管武器是不是很沉,所有人都手拿武器,就是伯雷文都拿了一把匕首。
——就是死,也要把夏奇和白咪咪救回來!
紫光越來越明顯了,好似就在濃霧的中心,而隨著紫光的明顯,濃霧似乎也在消散。大家奮力向前跑,奧卡斯和普利跑得最快。近了,就在前麵了!那濃鬱的純紫色光芒最集中的地方就在前麵了!普利、菱、雷哲、加魯茲和加布林在極度的恐慌之餘,心頭又升起了股股異樣:紫色,最純粹的紫色,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越靠近紫光,霧逐漸變得稀薄,當他們看清楚紫光的來源時,跑在最前麵的奧卡斯和普利一個緊急的收步,緊接著數道抽氣伴隨著急喘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