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戚老大的屋裏,聶政、藍無月和阿毛坐在炕上。葉狄問出結果之後就又把阿毛換過來了,他腦子笨,與其留在這裏不如讓阿毛過來。聶政的臉色很不好看,藍無月的也是。戚老大仍是抽著他的旱煙,在思考著什麽。

抽完了一回,戚老大開口:“你們這一路上有沒有別人知道你們是誰?不然天一教的人怎會知道你們的身分?甚至對方還是天一教的一位壇主。壇主在天一教的地位僅次於長老。天一教和關內的武林有勾結,有不少人是從關內過來的,也許是有人認出了你們。”

聶政道:“都有可能。我們在路上曾遇到過林盛之原本的二夫人一家,後來又遇到兩位我曾經的友人。”

“這些人都有可能洩漏了你們的身分,也或許你們在與他們見麵的時候被旁人看到了。那兩人並不知你們的來歷,隻是奉命行事,但恐怕這思壇主也是‘奉命’行事。”戚老大一邊添入煙絲一邊說。

藍無月擰眉問:“您可認得這位‘思壇主’?聽上去像是個女人。”

戚老大搖頭:“不認得。六位長老我也隻見過兩麵。天一教有十位壇主,現在恐怕會再多一些。這些壇主跟長老一樣,一個比一個神祕。那兩人是這位思壇主的手下都不知道他長得是圓是扁,這天一教從上到下都愛故弄玄虛。不過知道是哪一位壇主做的,那就好查了。我別的不敢說,這個人絕對能查到。”

“多謝戚莊主。”

戚老大又不高興了:“聶盟主為何總與我這般客氣?在咱們關外,太客氣就是瞧不起人。”

聶政趕忙說:“聶某是真的感謝戚莊主的相助。戚莊主也別喊我盟主了,我早已不是盟主。”

“聶盟主被奸人所害,稱一聲盟主是應當的。”戚老大磕磕煙袋,把垂吊在煙杆下的煙絲袋子往煙杆上纏了幾圈,然後塞到腰後說:“先查出這位思壇主是何方神聖,再查他是如何知道你們在此的。咱戚家莊不怕麻煩,聶盟主和諸位兄弟們隻管放心住在這裏。”

“戚莊主不喜歡,聶某就不說謝了。”

戚莊主下炕,穿鞋,道:“我去找小蛾子,再跟她叮囑叮囑。”接著他看向聶政:“小蛾子想跟小寶相認,您看……”

“那是肯定要相認的,不過還要委屈小蛾子再等等。待查到冬夫人的屍骨埋在何處我們才能告訴小寶這件事,還請戚莊主多勸勸小蛾子。”

“沒問題,隻要最後讓他們姐弟倆相認就行。”戚莊主嘆了口氣,“小蛾子以為自己沒親人了,現在竟又有了親人,還是她小姑的孩子,她的心裏難受。唉,不說了不說了。等滅了天一教,她就高興了。”

穿好鞋,戚老大又道:“聶盟主和兄弟們去歇歇吧,你們也累了一天了。”

“戚莊主也去歇一歇吧。”

商議暫告一段落,聶政、藍無月和阿毛告辭戚老大,去了戚家莊給他們安排的住處。一進到院子,就有人朝他們喊:“鬼哥哥,美人哥哥,大哥哥。”

從好哥哥的腿上下來,小寶朝叁人一瘸一拐快步走過去,顯然等急了。聶政、藍無月和阿毛同時去抱他,也同時抱住了他。小寶的心一下子安了不少。

“寶,讓你等急了。”

“沒有沒有。”

小寶一如既往的維護哥哥。下一刻,他被阿毛抱了起來,聶政朝藍無月和葉狄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不要說話,然後他讓阿毛把小寶抱到小炕上,說:“寶,哥哥們問了戚莊主你娘的事。”

小寶頓時緊張的屏住了呼吸,臉上的血色都退去了不少。聶政、藍無月、阿毛和葉狄看得是心窩鈍痛,四人還要強裝平靜。聶政咽了下嗓子,繼續說:“這‘羽’姓確實是從天一教出來的,小蛾子的祖上就曾是天一教的教眾,不過這姓羽的人家極少,小蛾子他們家現在也就隻有她一人了,所以她聽到你姓‘羽’後就特別的吃驚。”

小寶握緊鬼哥哥的手,自己的兩隻手冰涼涼的。“那,我娘她……”

“天一教還在天山北麵,小蛾子以前曾聽家裏的人說過羽氏一族是有位女子叫羽冬,不過離開天一教已經二十多年了,應該就是你娘。但現在不確定你娘是不是回天一教了,還是到其他地方去了。寶,哥哥們打算在這裏住一陣子,一來是利用戚家莊的勢力幫咱們到天一教打聽你娘的消息;二來,這地方相對安全、安靜些,別人也不會輕易認出咱們。戚家莊和天一教平時無甚往來,彼此間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這時間可能會久一點。”

小寶的眼裏升起希望,娘以前果然就生活在這裏!心裏有失望又有希望,小寶對哥哥點頭,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許,也許娘還活著!

聶政捧起小寶冰涼的雙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給他暖和,看著小寶眼裏的亮光,他的心裏難受極了。另外叁人也同樣難受,他們隻希望在最後的傷害來到時,他們的小寶能少受些折磨。

沒忘了一件事,小寶轉而又擔憂地問:“哥哥,有人跟著,咱們?”

聶政急忙道:“是一夥劫匪,不是天一教,戚莊主他們弄錯了。那夥劫匪看咱們是從關內來的,還拉著一車的東西,以為咱們是初次到這裏行商的,就盯上了咱們。哥哥們已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