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的頭更低了，脖子都紅了。阿毛的大手摸摸小寶的頭，小寶下意識蹭蹭，阿毛把小寶的筷子重新放進他的手裏，讓他繼續吃飯。聶政也不挑逗小寶了，下炕去盛湯麵。眼角瞟到鬼哥哥的背影，小寶的心裏湧上一股奇怪的感覺，他覺得，鬼哥哥似乎，不是太高興，是他的錯覺嗎？待聶政返回來的時候，小寶臉上的紅暈已經散去了一些。看著鬼哥哥的眼睛，小寶意識到自己剛才不是錯覺，鬼哥哥確實有心事，有煩心事。想到最近哥哥們都很忙，小寶大口吃飯。雙修……歡好，會讓哥哥的心情好一些吧。
小寶隻吃了一個饅頭，喝了一小碗的湯麵，吃了幾塊肉，剩下的全部進了四人的肚子。不僅如此，四人還用饅頭把盤子、碗裏剩下的湯汁都沾了吃了，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四個人的表現是對小寶手藝的最高肯定，小寶歡喜又愧疚，哥哥們因為他的事受累受苦了。
吃完飯，四人去收拾，小寶進裏間去鋪床，把炕燒上。寧甘城到了晚上會很涼，他們住的地方偏，四位哥哥都是受過重傷的人，天一涼一冷身上會不舒服。小寶並不知道他的哥哥們因為和他多年的雙修，那些舊傷已不會因為天氣的變化而難受了，他隻是習慣性的為哥哥們操心，為哥哥們考慮。聶政他們也不說，他們每一個人都格外眷戀小寶對他們的心疼，並且享受著。
哥哥們在外頭低聲說事，說的都是小寶聽不懂的事情。小寶也不會豎起耳朵去聽。炕燒上了，小寶接著去燒水，給哥哥們燙燙腳。有人敲門，正在院子裏燒水的小寶去開門，屋內立刻有人走了出來，是阿毛。
“小寶，吃了嗎？”
“戚大哥，吃了。”
來人是戚自成，身上帶著明顯的酒味，還有小蛾子。
“小寶，給姐姐留兔子肉了沒？”
“留了留了。”
戚自成先進屋了，小蛾子留在院子裏吃小寶給她熱在爐子上的兔子肉。小寶知道戚大哥有事要跟哥哥們說，他也不進屋。
小蛾子吃了一塊兔子肉，大呼：“啊！真香！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香的兔子肉。小寶，你咋做的？教教姐姐。”
小寶立刻傾囊相授。
屋內，戚老大的眼神異常清明，毫無酒後的醉態。和戚老大說了他們與龔子陵、尚嵐卿之間是怎麽回事後，聶政道：“我們兄弟幾個合計了一下，覺得還是暫時搬出去的好。龔子陵雖說是小寶幹爹幹娘的兒子，但我始終是不放心，尤其是那個尚嵐卿，他每次出現的都太巧了。”
戚老大沉吟了片刻說：“你這麽一講，還真是巧合的過分了，那就聽你們的，搬出去吧。這樣，你給我兩天時間，我讓人把城裏的房子拾掇拾掇，你們就搬那兒去。這次真是對不住了。”
“快別這麽說。我們在這裏已是叨擾，按理老太爺回來我們這做客人的應該露麵，現在已是我們失禮了。”
“沒啥失禮的。這節骨眼上老爺子帶回來一堆人，我也正煩著呢。我跟老爺子說了，你們也不必露麵，就當你們不知道那兩人來了，就當咱沒跟你們說那兩人的事。等外頭的房子拾掇好了，你們晚上走。”
“那就麻煩戚莊主了。”
“不麻煩。”
聶政說完了，戚老大就準備回去了。和小寶說話的小蛾子在戚老大出來後，捧著大半碗兔子肉站了起來：“小寶，姐姐回去了，你早點歇著。”
“嗯。姐姐也，早點歇著。”
戚老大和小蛾子一起離開了，小寶拿來洗腳的木盆，往盆裏舀了兩勺熱水，再加了半勺多的涼水。試試水溫，挺燙手，小寶端著木盆進屋。
“哥哥，燙腳嘍。”
葉狄去幫忙，小寶避開：“坐下坐下。”
葉狄傻笑著在小炕上坐下，藍無月、阿毛和聶政也排排坐好，等著小寶給他們端洗腳水。小寶把這盆水端到最辛苦的鬼哥哥腳前，拖過小凳子坐下。脫下鬼哥哥的鞋，解開鬼哥哥的裹腳布，他把燙燙的水一點一點撩到鬼哥哥有點涼的腳上。
“寶，跟鬼哥哥一起燙吧。”
“哥哥先燙。”
“那哥哥自己洗。”
“我洗我洗。”
好幾年了，小寶經常像這樣給哥哥們洗腳。特別是筋脈受過重傷的聶政，小寶恨不得把鬼哥哥身上所有的疤痕都消了，把鬼哥哥身體裏所有曾被閻羅王烙下的傷都抹去。給哥哥們燙腳，是小寶對哥哥們的心疼。
直到鬼哥哥的腳很暖了，小寶慢慢地把哥哥的雙腳直接放進水盆裏。水很燙，聶政的心也被燙得熱熱的。小寶的雙手被熱水燙得通紅，他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是給哥哥洗腳的滿足的笑。把鬼哥哥的腳後跟、腳趾縫裏都仔仔細細地搓了一遍，待水沒那麽熱了，小寶拿過擦腳布，給鬼哥哥擦了腳，再從胸口的小衣兜裏掏出銼刀，給鬼哥哥修剪過長的腳趾甲。聶政的心化成了一汪水。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像他的寶這樣全心全意的、毫無保留的愛他，哪怕是駱沛菡也不可能。
給鬼哥哥修好了腳，不讓哥哥們幫忙，小寶端著盆出去了。聶政摸著自己又嫩又軟的腳，咧嘴傻笑。
又舀了一盆燙燙的熱水，小寶進屋，這次是來到了美人哥哥的麵前。藍無月沒有自己脫鞋，他要寶貝給他脫。給美人哥哥脫了鞋，擡起美人哥哥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小寶解開美人哥哥的裹腳布。和自己的臉完全不相稱的是，藍無月的腳一點都稱不上好看。腳底有著厚厚的繭子，腳上的皮也很粗糙。
小寶還是先撩水，讓美人哥哥冰涼的腳逐漸適應水溫。坐在炕上的藍無月居高臨下看著小寶低頭認真給他洗腳，眼裏的溫柔可以溺斃了小寶。小寶長長的辮子被他纏在了脖子上，方便給哥哥們洗腳。他頭頂的發旋在美人哥哥的眼裏是那麽的可愛。藍無月吐了一口氣，寶貝的手在他的腳上揉來揉去，真是舒服。
手指頭搓洗美人哥哥的腳趾縫，小寶的鼻尖冒出了細細的汗水。洗完了腳趾頭，小寶給美人哥哥搓腳後跟。水漸漸溫了，小寶撈出美人哥哥的腳，擦幹。拿過小剪子給美人哥哥修剪腳底的厚繭。聶政、阿毛和葉狄都看著小寶，看著他專心緻誌地給藍無月修腳，看著他眼裏的滿足和嘴角的幸福，四個人就覺得為這人做什麽都是值得的。目前的事情再麻煩、再棘手、再煩心，隻要小寶的一個笑容，這些煩心的事都會瞬間消失。
給美人哥哥修好了腳，小寶擦擦鼻尖上的汗，端起盆來出去。
“寶寶，你歇著，好哥哥自己來。”葉狄忍不住了。
小寶搖頭，躲開好哥哥伸出的手：“坐著，坐著，好哥哥坐著，我來。”
“寶寶累了，好哥哥來。”
“不累不累，我來。”
不給好哥哥拒絕的機會，小寶一瘸一拐快步往外走。聶政出聲：“老二，寶喜歡做你就讓他做吧。你沒看到寶有多高興嘛。”
葉狄不放心地坐回炕上：“我怕寶寶累到。”
“不會，寶寶心裏高興就不會累。咱們每天都有各自的事情忙，寶本來就是個閑不下來的人，你讓他天天無事可做反而會閑出病來。”
葉狄想想大哥說得有道理，點點頭，老實坐好等著小寶給他們洗腳。轉念想到大哥說寶喜歡給哥哥們洗腳，葉狄就笑了。